冬夜，亮着“空车”
出租车画出长长灯光四处游荡。那是承载着各自苦衷、故事和歌声城市蝶群。龙大
边开车，边往窗外看有没有客人。凌晨风格外地冷。龙大感到莫名寒气。去年下大雨时候，有位乘客从狎鸥亭去仁川机场。他说飞机很快起飞，让龙大以最快速度开车。龙大开得很快。可是很奇怪，那天机场路上辆车都没有。天阴沉沉，经过架大桥，时速达到八十公里，车身摇摆。他从未这
怕过。突然很想知道“害怕”这个词用中国语怎说，不知道妻子给自己磁带里有没有这句
是很久以前妻子送给他礼物。凭着浅薄时事知识，龙大有空就骂韩国。有时因为谈论政治而与客人争吵。有熟人去中国赚
大钱，龙大自己也想去试试，还假惺惺地对明华说，如果和你起去，
就没什担心，要不要趁机学学中国语？他言不由衷地说。明华眨着眼睛问是不是真。龙大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是。明华似乎为龙大想要学习自己国家语言而真心感动。她劝龙大说，你也应该会说几句基本才行。那时龙大很想在明华面前好好表现，于是稀里糊涂地点头。龙大说完就忘。明华多次询问进度，他不知所措。不久，明华递给他大包磁带，说是自己字句录音，让龙大不要强迫自己，像听歌样地听。听得多，慢慢地就能跟着说出来。这些都背会，就能自然而然地说出上百句中国语。龙大也觉得这对约会很有用，于是就听磁带。也只是几天罢，结婚以后龙大甚至忘家里还有磁带。磁带被装进黑色袋子里，束之高阁。妻子去世没几天，磁带突然出现在他视野里。不久，龙大又去上班。每天上班期间，他都要带上盒磁带。磁带弄混，没有顺序。龙大随便拿起盒，不知道今天要学哪句话，也不知道明天要背哪个生词。他挑选第盒磁带流出下面这句话：
“认识你很高兴。”
龙大漫不经心地跟着说：
“认识你很高兴。”
随后明华用韩国语说：
“认识你很高兴。”
龙大也跟着说：
“认识你很高兴。”
磁带重复着同样话。明华说句，龙大跟着说句。龙大不熟练地背上几句，明华用同样句子作为回答。龙大若无其事地模仿磁带，反复说着“很高兴”。面转完，他突然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在公路边嘤嘤哭泣。
龙大又听几盒磁带。再见，明华说句。再见，龙大跟着说句。今天天气真好。龙大跟着说，今天天气真好。不用担心。明华提醒龙大，龙大也用同样话作为答复，不用担心。抓着方向盘手上不断地冒汗。龙大在四个声调之间徘徊，不时用衬衫擦手。龙大就这样和明华交谈，看上去就像懵懂少年，跳着和别人截然不同舞蹈。龙大知道，说着明华国家语言，说着从未去过也许永远都去不国家语言，他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好起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