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看他眼,听明白这奴仆言下之意。要是以前魏国公府,这种话哪轮得上个奴仆多嘴?然而徐辉祖如今落魄,身边也没甚人,因此这魏十二已是甚话都敢说。
徐辉祖也不计较,他想到老四家人已经继承魏国公爵位,便毫不犹豫地打断老奴啰嗦,“高煦打小就不听话,在北平长大后,更是狡诈。俺向不喜此子,他恐怕也痛恨俺这个大舅。这世上总是有些人,就算时常能见着、甚至于是很亲近亲戚,还是彼此不对付。生来无缘,即是如此。”
不过夏元吉等隐约表现出心态,倒是让徐辉祖感到意外。臣子到定权位,难免希望君权削弱,因为只有那样,决定权力财富甚至于身家性命好歹、才能更多地掌握在自己手里。越是有才能人、越可能这样想。君相博弈不止千年,徐辉祖不是文官也很容易想到这个角度。
但大明开国初总结教训,看到各朝君臣之间相制、然后平衡崩溃后巨大恶果,太祖直试图收权于皇家;朱棣与朱高煦两任强主继位,让朝臣难以左右皇权,把太祖做法再次延续。敢情大臣们已经认清现实,接受现状?
这时魏十二有点不甘心道:“老爷为何要找这些书,与今上有关?”
镜子就在面前,徐辉祖看着里面那张很多肉大脸,简直有点认不出自己来。
以前他长得十分魁梧雄壮、当然不是这副样子,而今却变模样。多年无法出门,他胃口好、又贪杯经常喝得醉醺醺,不断发福好像是没办法事。
最近徐辉祖走路也感到有点艰难,身体实在太重。猛然间意识到,他才觉得自己已经废。曾经心要像先父那样,叱咤于千军万马战阵、名震天下,而今徐辉祖美梦已然完全破碎。他每每念及,心情仍不免伤感。
铜镜旁边,放着两册书,册是《汉王起居记》,另侧是《译汇》上部。徐辉祖拿开镜子,伸手抓起那部《译汇》。
就在这时,个头发花白奴仆走进来,在屋子当中作揖,然后走上前,将本书放在桌案上。徐辉祖看,正是《译汇》下部。
徐辉祖没回应。现在他整天在府邸里,谁也见
奴仆叫魏十二,从洪武年间就在徐家。徐辉祖家破败后,府上大多人作鸟兽散,变得额外冷清;只有魏十二等人没走,他们似乎也没有甚好去处。
魏十二道:“老奴见到夏尚书,从夏尚书那里要来书。他接见老奴时,前后说两次,说是老奴上他府门、必定有锦衣卫眼线盯着,叫老奴留意避嫌。”
徐辉祖转头道:“他意思是,叫俺们不要与他来往。”
“唉。”魏十二低头叹口气。
过会儿,魏十二便犹自说起话来:“没想到夏尚书那等人,也说起今上好话,说甚光是市舶提举司、便增加岁入两千万贯。老爷外甥挺有能耐,将各种来路人都笼络住。您毕竟是今上亲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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