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娘、妻儿、孙子,众亲人头颅被悬挂在成都城城楼上,那个情形忽然又浮现在瞿能心头。他顿时感觉心中痛,无尽悲意、愧疚顿时涌上来。
接着想到罪魁祸首薛禄,瞿能牙咬紧、手握成拳头,在桌案上“砰”地打拳。周围文武和侍卫见状,都纷纷侧目。
瞿能脸色铁青,言不发。大伙儿也不敢问,都愈发小心谨慎起来。
沉默之下,瞿能胸中波涛翻滚!除全家仇恨,还有以往耻辱;想当年建文朝官军五六十万人北伐,接连大败,那简直是瞿能戎马生涯中奇耻大辱,至今不能甘心。
而今张玉儿子、仇人薛禄,都在湖广敌军中,瞿能绝不愿在这些人面前认输……
夕阳余晖落在沅江起伏波浪上,鳞光闪闪。这时候瞿能军约七万人已在各处扎营。照两天前军令,各部大将陆续来到中军行辕议事。
站在公案侧斥候营武将,尚不解刚刚军情变化。他正向周围大将们讲述前方地形。
武将指着桌面上图叙述着:“从辰溪县往东、至溆浦县,此段路并不算难行;部大军只要沿沅江东进,三天后便可抵达溆浦县。但继续东行,便会进入梅山北麓山区,无官道可走,只能走山谷间小路。
大军将兵分三路,斥候营将士已探明道路,会派人作为各路大将向导。大军大致沿渠水以南山谷道路行军,翻越梅山北麓群山之后,在新化县附近重新聚集……”
瞿能直没有吭声,他甚至有点走神。后面大伙儿说话,他也没太留心听。
瞿能走出中军行辕,望着远处山影。远景让他渐渐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尽力思考此时局面。
作为多次独掌方兵权大将,瞿能能理解汉王此役部署。先前汉王将主力分作三路、部署瞿能北路走眼下这条道,除许多实际考虑之外,还有点很重要原因:尽可能地吸引张辅到湘西地区来,进行决战。
双方形势,主要差距不是军力,而是粮饷;到湖广对峙阶段,张辅还有水路转运之利。因此张辅可以选择对峙不战、消耗时日策略,最先受不肯定是汉王军。
汉王军方略,便是利用瞿能路,威胁湘西地区;然后吸引官军前来清剿收复,双方不断增援,以期演变成两军大会战……
到瞿能抵达辰溪县时候,情况
常德敌军动静,属于汉王守御府北司打探到消息;今天黄昏时才收到奏报,瞿能尚未公诸于众。他也没决定好,此刻该如何抉择。
议事时间并不长,诸将见瞿能无话可说,纷纷告退。
没过会儿,瞿良材亲自沏茶过来,双手恭敬地敬茶上来。瞿能看着唯亲人,他神情难得地没那严肃,他温和地说道:“你不用在这里侍候着,去军中瞧瞧罢。”
瞿良材抱拳道:“是,父亲。”
门外,天还没黑。瞿能看着儿子壮实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中时间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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