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涛果然十分用心地盯着柴火,张氏看他眼,走到灶边拿勺子舀汤上面浮物。排骨明明洗干净、但用水煮就会出现这种脏兮兮泡沫。
“圣上乃天子,你在圣上跟前还是不要耍小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张氏轻轻说道。
海涛愣下,忙沉声道:“娘娘明鉴,皇爷起先是说去张贵妃那里。奴婢寻思着,娘娘事先不知道,怕您主动请皇爷来坤宁宫、在那些个小们跟前丢面子。奴婢心里慌张、才悄悄提醒您下。奴婢知错,可也是片忠心!”
“哼。”张氏轻轻发出个声音,不再对此多言。
海涛弯腰有点紧张地站会儿,又忽然小声道:“对,今早翰林院侍读高贤宁上奏章,好像是提立大皇子殿下为太子事。皇爷可生气啦……”
人在世上有各种身份,哪怕张氏贵为母仪天下皇后,她依旧是妻子、母亲。所以她现在正拿着勺子,往砂锅里放佐料,炖着锅山药排骨,活似家巧妇。
张氏未出嫁时,就会娴熟地做各种家务,也是娘家不太富裕、养不起太多人口缘故。张氏不会做精美大菜,只会些家常菜肴,不过完全足够。皇家贵人甚山珍海味没吃过?她做甚菜不要紧,有那份心才是最重要,何况她做家常菜肴也挺可口。
当年张氏在燕王府做世子妃、在皇宫做太子妃。正因她有这手寻常厨艺,讨得太宗皇帝多少欢心、让太宗皇帝多少次享受到家庭暖暖温情!
那时,饭厅里弥漫着些许人间烟火味,作为儿媳张氏忙着做饭菜,瞻基口个爷爷地吵闹着,太宗皇帝再与儿子语重心长地谈几句话。每次这样光景,张氏都能从太宗脸上观察到难得宁静……见惯刀光剑影尔虞诈帝王,偶尔也对家淡淡亲情很迷恋。
太宗皇帝在心底,自始至终都对嫡长子、孙子保留着份亲情,张氏功不可没。
张氏眉头顿时皱。稍等阵,她才开口道:“那个密告郭铭科官耿通,与高贤宁可有关系?”
海涛道:“据奴婢所知,这俩人八竿子打不着。耿通早就是言官;高贤宁原来只是山东地方上土秀才,在朝中点根基也无,因为写篇《周公辅成王论》出名儿,先帝非得
这些事,但愿当今圣上还能记得。
有时候张氏甚至寻思,为甚家国天下是君臣父子,就是在利用这些纯粹情、来绑住人们心。不过在唯独尊皇权下,又有几样东西不被玷污?
张氏舀点汤盛到景德镇贴金白瓷碗里,朱红小嘴儿轻轻抿口汤,回味片刻,点头道:“再等会儿,排骨熟再放山药。”
“海涛,你瞧着火。其他人都出去罢,去御厨告诉那边宦官,圣上在坤宁宫吃午膳,叫他们派几个人过来。”张氏用十分随意口气道。就好像在个宁静无事、还有点无聊上午,十分闲散放松地说两句话样子。
奴婢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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