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门被拉开,她从镜子里看到男孩赤裸着站在她身后。他体型很漂亮,这也是她喜爱他理由。她不由得裹紧披着浴巾。对自己身材她还是自信,她只是难以做到赤身裸体地呈现在男孩面前。分娩时她做剖腹产,肚子上有道骇人刀疤。男孩不说话,她在镜子里向他微笑下。他走上来从后面抱紧她。他头探在她肩膀上,深深地埋着,开始亲吻她脖颈。他在轻轻地咬她。她看不到他脸,觉得他应该是哭但不想让她看见。他们就这样抱着挪进房间,他灼热地抵着她臀部。她反手关闭卫生间门时,依然将其控制在那个她能接受闭合程度上。
重新回到床上,他们都没有再说什。她边迫切地迎合着,边开始拼命回忆今晚男孩对自己说最后句话是什。她想让自己记住,因为她知道,那将是她听他说最后句话。她不会再见他,不会,连电话都不会再接听,她将删除他。但是她想不起来。男孩说过最后句话是什,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男孩默默地拼命,仿佛要将自己命跟她叠加在起。她身体反复绷紧,犹如做着大运动量健身。高潮来临时候,她血液奔涌,意识里是片流淌白色。
然后,他沉沉地睡去。她去简单地清理下自己,回来躺在他身边,也打会儿盹。迷迷糊糊中,她回忆起有次跟他说过:“找个合适女孩结婚吧。”他看着她,像是看着个不谙世事孩子,“你是真傻啊,现在女孩子有多现实你知道吗?再也遇不到个像你样小女孩。”想到今夜之后,男孩人生就将处在种“再也遇不到”巨大亏欠里,她就万分内疚,感到自己心都被揉碎。她
在外面,公司还有点儿事。要不,你喊代驾吧?”
“这晚?”
“嗯,谈点儿事。”
“行吧,你早点儿回。”
“也没开车,要不……”
丈夫已经挂断。
“要不,你告诉你在哪儿,还是打车去接你吧。”她喃喃地说。
但丈夫已经挂断。
她于是想到,其实这个深夜在外喝酒丈夫也是孤单,那种孤单同样在他身体里喧嚣,就像个深不见底空谷,每个微小声音都能引起连绵轰鸣,所以,他精疲力竭地回到家,让电视机音量充满自己肺腑。填充,那不过也是种填充。
她记得有天夜里自己深夜回家,在小区花园里看到丈夫,他没发现她,正叼着雪茄在逗弄几只流浪狗。他还在用手机拍照,蹲下去,把脸尽量凑近狗脸,吐出舌头,同时伸长胳膊自拍。手机闪光灯打开,每拍张,挤在几张狗脸之间丈夫脸就在黑暗中闪亮下。她远远地看着,心里空前地疼痛。后来他开始正步走,引导着几只狗跟他排成列纵队,在花园里巡游。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把那些自拍发到朋友圈里,他们彼此之间是屏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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