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王桐接过父亲手里芹菜。
失去那把芹菜,父亲反倒手足无措,搓着手,勉强地笑,尽量用若无其事口气说话。“你妈走。”
“你是谁孩子啊?”她就响亮地回答他:“是‘二警察’孩子咯!”可刘奋成从来不问,她真相也就只好藏在肚子里烂掉。那现在,她神不守舍就是没有根据,像电视剧里那些深闺中小姐,为阵风,为场雨,有时干脆什也不为,莫名其妙都能神不守舍会儿。
得不到解释,刘奋成也跟着神不守舍起来,脑袋耷拉着,被两只书包压着肩膀塌下去。她心里阵发酸。但是她无能为力。是吧,她很虚荣呢,这是她问题,可她只能这虚荣下去。她对生活伪饰,其实简单,也许不过是盼望有天,能够带着种自毁心情向着男孩子深情地坦白与发问:好吧,就是这样,那你会喜欢个“二警察”女儿吗?
在家路边店吃麻辣烫,付钱时候她下子摸出大把钞票。这令她都有些不知所措。她都忘记自己会有这多钱。所以她发小会儿傻,才抽出张递出去。
“买彩票啦?”刘奋成当然也很吃惊,边抹嘴边问她。
“妈给。她出国,给留下些零花钱。”前句没问题,可她还是要说出令自己恶心后句,因为这说出后,她竟有种自,bao自弃快感。
重新走回到大街上,天色已经开始昏暗。雨又下起来,裹着兰城特有沙尘,灰蒙蒙,有股泥土腥味。突然感到冷。在五月天气里,在肥大校服包裹中,却感到冷。她抱住自己肩膀,身子微微缩紧。突如其来冷意搞得她像个柔弱小女生,跟刘奋成靠紧些,想说什,却不知所云。刘奋成声音有些失落,失落得都有些温柔。“王桐,你有事情瞒着。”眼泪差点涌出来。好在她挺挺,深吸口泥腥味空气,终于把眼泪又憋回去。
经过条地下通道,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有气无力歌声。唱歌是个无精打采青年,席地坐着,抱把吉他,眼睛迷迷糊糊,头向前下下打磕睡似点着。“可怜家伙,唱歌样子像狗啃骨头。”呆呆地站住听会儿,刘奋成挽起她悄悄地评论。
路上毛毛雨夹着泥土,把王桐淋得灰头土脸。
回到家,父亲正弓着身子在厨房里择菜。她想叫声“爸”,却发不出声音。父亲好半天才察觉,直起身子回头看她,嘴角咧咧,同样也发不出声音。他背对着灯光。厨房里灯也真是暗,让他轮廓看起来像道剪出来人影,他也真是萎靡,让人影看起来像截冬天枯树杈。
父女之间,隔着把枝叶茂盛芹菜。父亲将芹菜倒倒手,也许是想腾出只手来摸摸她头。但是那把芹菜太粗,他总是无法用只手抓住,试几次都不行,只好依然用双手献礼般地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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