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夜,罗彦环便听得前后人偶尔打哈欠。他倒是觉得奇怪,自己竟然点睡意都没有,现在让他睡恐怕也睡不着,精神好得很。
娘,几个月前还每天惨兮兮地去闲职衙门混饭,这回回去,得升个什职务来当当?罗彦环觉得有空要去算算命才行……人在世上,就是看命。几年前谁知道会牵扯枢密使案子?现在又眼看奔着前程,不过是偶然结识个幕僚,然后投对人,压根是料不到事。
罗彦环心里盘算着:等升官,家里婆娘就不会每天对老子冷嘲热讽,小妾也不会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好像跟错人似;得换座好些宅子。
半夜众军停会儿,就着江水和腌肉吃饼子,没歇多久又叫继续走。王璋说怕歇着歇着就睡着。
天还没亮,
唐仓到黄花谷两条路,两条路从同个地方延伸出去,又聚集在另个地方,殊途同归。画在图纸上,就像画个饺子,北面路比较绕、南边路最近。
罗彦环和第二军都虞候王璋率军先行;第军都虞候率军随后。他们得到部署是:王璋部五指挥人马绕行唐仓镇堵截蜀军归路;第军四指挥随后赶到黄花谷对阵唐仓镇来蜀军。
从威武城到黄花谷约四十里地,再绕行唐仓镇五十里。罗彦环等必须在蜀军之前赶到黄花谷,然后进入北部山谷道路,否则就会与蜀军遭遇,无法形成夹击扩大战果。
他们从威武城外行军,还没走十里路,夜幕就渐渐降临,王璋下令连夜行军。走夜路很容易迷路,不过军中有罗彦环和本地向导,山谷也只有条,沿江走就行。
罗彦环圆额头亮琤琤,眼睛也发光。他看起来很兴奋。
前面王璋回头道:“罗排阵是郭都使旧部?好事都有你。”
“嘿……”罗彦环既不承认也不反对,只道,“咱们得办好这事儿才有功劳,不然就得竹篮打水鸟!探到军情,唐仓镇蜀军有六千人,咱们要是股脑儿端,那功劳,啧啧……王都候还怕功劳不够?您尽管放心,郭都使向来公正,谁卖命谁偷*耍滑心里都有数。”
“那是那是。”王璋忙点头。这回怎着也立大功,回去还靠前锋主将请功呢。功劳大小还不是靠郭都使张嘴,他不给上头说,找谁自夸去?
大伙儿怕,bao露目标,没打火把。否则大路上长串火龙,实在是太明显,好在空中还有轮弯弯月牙,众人习惯这种光线倒还看得清路,大路到晚上是白花花条,慢点走没什事。据说乡兵不能走夜路,晚上两眼是抹黑,吃食太差缘故;禁军职业兵有夜盲症倒只是少部分。
江水哗哗,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空气中透着寒意,这都春夏之交,山谷中晚上还是冷;不过罗彦环等人倒不觉得,身上披着最少二三十斤重铁、拿几斤重武器,还要背三天吃麦饼,饶是号称轻装简行也不轻巧,骑马都不冷,走路士卒可能还要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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