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对生活影响,在完全可以忍耐,难以忍耐是写作之后狂喜。这狂喜无人可以分享,直到拖垮成种疲倦。写作诚然能带来最澎湃快乐,但他人认同能让这份快乐变得确切,从滔天浪涛变成可以珍藏珠玉。确实越写越好,即便是现在,也已足够伟大,但这伟大无人见证。这并非无关紧要事。年轻时有许多次类似经验:自以为写出杰作而狂喜,隔些时候再看,不过敝帚自珍罢,场蜃楼。穿越万重蜃楼才奔走到如今,如今确信这不是幻觉,眼前是真正琼楼玉殿,可此时狂喜和当时似乎并无不同。样是胜事空自知。指着天边蓬莱幻境欢呼雀跃,所有人都视而不见;仙乐自云中降下,唯如痴如醉,他们却充耳不闻。有时突然动摇起来,怀疑切又是场错觉。渴望听到别人评价,来将这狂喜落到实处。有时甚至想,要是当初没有得到这支笔,凭着仅有点天分努力下去,似乎也会有个不错人生。尽力写些还过得去东西,得点肯定,再踏实地写下去。那种欢乐虽然细碎,毕竟是细碎珠玉。
动这念头之后,又开始做关于那支笔怪梦。梦中怀揣着彩笔,飘荡在夜空中,幽灵样,俯瞰人间屋顶。寻找那些手指间有光人。能透过屋顶看见那些微光,然后飘落下去,穿进那个人梦里。每个人梦中场景都不同。有在山洞里,有在马背上,有在潜水艇中。挨个问他们当初那老人问过问题。他们都表示不愿意,将请出或轰出他们梦。毕竟人在梦中没法说谎和逞强。像个失败推销员,四处游荡。后来遇到个少女。她戴着圆形眼镜,五官看起来很温驯,但眉眼间有点执拗。“如果你可以写出伟大作品,但只有你自己能领受,无论你生前或死后,都不会有人知道你伟大——你愿意过这样生吗?”熟练地问出来。“嗯,愿意。”她有点怯怯地说。这来得猝不及防。像特工对上暗号,齿轮合上齿轮,似乎听到黑暗中咔哒响,有什开始运转起来。把笔给她,不舍又释然。
醒来后,打算继续前天工作。组诗即将完成。打开笔记本,目瞪口呆,随即想起昨夜梦。纸上字也无。只是动不想要笔念头,并没有决意要舍弃,却已在梦中诚实地交出去。仿佛那笔容不得丝不虔诚。无法形容懊恼。试图回忆那些诗句,脑中空空荡荡,像从群仙会饮中骤然离席,再也想不起琼浆滋味和霓裳色彩。强行挤出些文字,却无法卒读。把它们展示给朋友看。多年呕心沥血之后,总算有人看见文章,有种终于抵达倦意。他们都表示赞赏,且说比当年写还要好,但并无喜悦。像从云端跳伞,挂在崖边树上,形成种不上不下风格。领受过伟大作品伟大,便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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