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染走会儿,林奕终于吃完麻辣烫,萧孟看她买袋子黑葡萄,摇摇晃晃往宿舍区走,她还穿着那双黑色人字拖,露出脚踝后暗红疤痕。她走到汉口路工商银行时,萧孟追上去,当着周围那些女生面,说:“喂,你能不能等下,有点事问你。”
群人故意笑起来,又故意咳嗽,挤眉弄眼阵后终于剩下林奕个人。作为个8分姑娘,大学四年她大概习惯
宿舍钥匙和张饭卡,大概因为饭卡里还有点钱,他想着可以留给宿舍里人。
几个宿舍约好通宵游戏局自然取消。七点半,萧孟和汪染下楼吃饭,走出门看见有工人在给自行车棚换上翠绿新顶。天恍惚黑下来,门前有昏黄路灯,有人打开强光手电筒,照出地面上点含糊不明残留物,他们快步走出那点被光明笼罩面积,走到更可靠安全黑暗中去。
两个人坐在路边烧烤摊矮桌上,点六十个烤串,两个芝麻烧饼,拍黄瓜,人五瓶金陵。汪染直沉默,只吃黄瓜下酒,黄瓜拍得过碎,又拌太多蒜泥,白色平盘里像发生场凄厉谋杀案。
喝到第三瓶,叫第二盘黄瓜,他终于开口问萧孟:“……你说,丁零为什要去死?”
萧孟吃多羊肉,胸口燥热,他让老板送来杯冰块,拿起几块直接嚼碎,说:“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失恋?”
“那都好几个月,当时为什不死?过几个月才发现自己活不下去?就谈这场破恋爱他就活不下去?他是不是神经病?”
“不知道……可能当时不觉得这是个事儿。”男生宿舍里风气总归这样,表现出把爱情看得过于重要只是不合时宜。天文系分就追英语系;商学院姑娘因为就业前景良好,直是校内热门;医学院都是本硕连读,身上常年散发福尔马林味,这让她们从大三下半学期开始,就在恋爱市场上表现出焦虑,正是出手好时机。
在4号宿舍话语体系里,场恋爱里最大悬念是卧谈会上交代“睡没有?”以及“是不是处?”。他们试图回忆失恋后丁零,但并没有透露过任何能和从六楼水房跳下去相提并论激烈情节,只想到有天大家凑份子去吃酸菜鱼,604人把鱼头夹给丁零,以安慰他“被天文系那个女人给甩”。饭桌上没有人问他到底为什被甩,这个话题以个草鱼鱼头结束。丁零吃完那个鱼头,最后和大家起人出十五块,他本就是个沉默人,那天也没有变得格外沉默。
喝完酒坐在路牙子上抽烟,汪染突然生起气来:“神经病,早看出他是个神经病……要死不能回家去死?不能去美国死?定要死在宿舍,妈最后这几天还让不让人睡觉?今天你回不回去?可不回去,网吧还是卡拉OK?网吧便宜点,但新街口那家卡拉OK有自助餐……”
萧孟把眼睛从林奕黑色内裤上转回来,他摁掉烟头,说:“你自己去吧,晚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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