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上支着把蓝灰色大伞,陈洛愉往里站点,点着头说:“谢谢。”
他口齿不清地说着,配上显乖长相,看得阿姨又笑,从推车旁边挂塑料袋里撕截卫生纸递给他:“快擦擦嘴吧,都吃到鼻子上。”
他用右手抵住额头,蜷缩着弓下身,肩膀在微微发抖:“不会再管她怎想,”陈洛愉嗓音变哑,说话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她现在另半也不是能接受,但从没有强迫他们分开。”
“如果她还是觉得在给她丢脸,她可以当做没有这个儿子。”
走到精卫中心大门时,天空正在下雨。
陈洛愉在门口站会儿,见这场雨没有变小趋势,便把外套上帽子戴在头上,走到街对面卖椒盐馓子小摊贩前,刚说要三份馓子,老板就笑呵呵地对他道:“小伙子又来啊。”
陈洛愉微微怔,老板继续笑道:“你上次在这里买两份馓子,也碰巧是下雨天,不记得啦?”
不是遇到烦心事?
杨主任是他主治医,又知道他很多秘密。此刻坐在熟悉环境里,面对杨主任关切问询,他忽然就觉得疲惫极,心里堵那些东西迫切想要找个出口倾倒。
他靠进柔软沙发椅背里,低着头沉默好会儿才说:“母亲发现和以前交往对象和好。”
“是你母亲不允许你们在起那位?”
陈洛愉点点头,随后又抬起脸看着杨主任:“就是喜欢那个男。”
他自然记得,这位老板就是他第次来找杨主任时见过阿姨,四五十岁年纪,头上扎着块花头巾,笑起来很淳朴,脸上还有两块红红晒斑。
“今天没带伞啊?”阿姨给他装三份,怕潮还用两层塑料袋打包。陈洛愉拿出手机扫码付款,接过来说:“出门匆忙,没顾上看天气。”
阿姨瞅瞅他脸,问道:“你这脸色不太好,是来看病吧?”
陈洛愉不想多说,但眼前这位阿姨总能让他想起陈飞麟母亲。他拿着还有余温椒盐馓子,忽然就觉得肚子很饿,于是打开塑料袋,掰块塞进嘴里。
见他大口地吃着,阿姨绕到他旁边,拉拉他袖子:“你站进来点,别淋着。”
杨主任道:“那你母亲现在是什态度?”
把水放回桌面上,陈洛愉前倾身体,双手肘撑在膝盖上,用力抓抓头发。杨主任在旁观察着,看他渐渐涨红侧脸和脖颈,便明白刘丽亚肯定还是反对。
尽管猜到,但是杨主任没替他说出来,仍旧在等着他主动表达。
陈洛愉把头发抓到毛躁才停下来,他盯着鞋面上点污渍,浑浊圆点像极血液凝固后颜色,在眼前逐渐扩散成模糊而不清晰镜面。镜子中间是躺在手术台上动不动陈飞麟,随后晃,又变成幕他不曾见过危险画面。
老吴说,陈飞麟头上伤是被撞在石壁上导致。能撞成那样,可见得有多危险,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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