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装饰华丽锦盒,外头包裹着布料已经散开,无论是盒还是布,都是灰扑扑,和里头装东西身价完全不符。长宁将锦盒拿起,盒盖松动,传国玉玺从里头掉出来,摔在地上。
那枚玉玺,玉色温润,方圆四寸左右,上纽龙凤,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长宁面无表情地拾起来,连上面沾上泥土也懒得拂去。玺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装入怀里不方便,也怕失落,长宁干脆从衣裳下摆处撕下条细窄布条,穿过玺印上龙爪孔洞,绑在背后背着刀柄上。
此时,他发现空落落锦盒内还有物,沾满灰尘。
他俯身拾起,那是枚花笺,几乎看不出颜色。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拂去上面尘土,花笺上墨迹斑驳,依稀能辨认出娟秀字迹——“长宁”。
人总是要溯源自己来由。就像海东青总要飞回自己出生那处山巅,鸢尾花凋谢后又重归土壤。
与外公在外漂泊这些年里,大部分时间里,长宁都是混混沌沌,不记得过往,对将来也没有过多期待。与谢燕鸿相遇,又走这路,他像被春风拂过冻原,逐渐苏醒,如今他,顺着当初逃走那条水道,又点点地溯洄。
京城水道已有千年历史,经代代翻修,错综复杂。李朝先祖定都于此,修宫城,将金水河地下水道与禁宫大内连接起来,更是修有密道,就是为有朝日,皇都倾覆之时,能留给后代血脉线生机,长宁父亲焚宫自禁,只有长宁自己,被外公独孤信带着,从密道逃走。
长宁口气憋许久,将要用尽时,才好不容易摸到密道入口。他在昏暗水下,点点地摸索,很快便断定密道荒废已久。宋氏入主,也不过才延续两朝,估计也没来得及发现前朝秘密。
他心中稍定,顺利地进入密道,很快地便从水里出来,摸到干燥墙面。
“李麟”是他正名,只因他出生时,满室异香,国朝上下,皆说他是麒麟命格,贵不可言。“长宁”是他母亲给他起小名,希望他岁
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长宁四处摸索,约莫刻钟过去,才找到火石与火把。火石轻擦,火星飞快地燎着火把,密道里亮起来,将长宁身影投在石壁上。火把顶端浸满松油,即便放置数年,也能使用,密道四处修有孔洞,有凉风吹入,即便燃烧火把,也不会令密道内人窒息而亡。
长宁环顾四周,只觉得这密道比他记忆中要狭小许多,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因为他已长大。
他顺着密道路前行,在接近出口处,他要找东西,就静静地躺在角落地面上。
近乡情更怯,尽管时间紧迫,他依旧定定地站会儿。他先是蹲下来,借着火光,摸摸四周地面和石壁——处处都有烧灼过后焦黑痕迹,他感觉到后背上陈年烧伤疤痕疼起来。
长宁蹲下来,伸手摸向那个积满灰四方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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