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鸿抬手指指他面具,说:“你怎戴着这个?”
颜澄抬手将面具摘下,现出脸颊上刺字。谢燕鸿只不过瞥,便飞快地移开目光,低头愣愣地望着空荡荡酒碗。颜澄复又将面具戴上,沉默着倾倒酒壶,将两个酒碗重新满上。
这回,谢燕鸿慢慢地饮,感受着这北地烈酒,路从喉头烧到肚肠里。
颜澄早就喝惯,喝得比
他这才想起来,衣裳是湿,虽然路上已经风干八成。他打个喷嚏,揉揉鼻子,说道:“对,回头再说不迟。”
颜澄爽快地答应,给他安排住处。
寨子几经扩建,地方大得很,不缺地方住,颜澄也没想得那周到,给谢燕鸿安排是单独房舍。当着大家面,谢燕鸿也没好意思说什,便径自去洗漱。待到在大浴桶里热腾腾地泡会儿,换上干燥衣服,整个人便像活过来似,精神抖擞。
自有颜澄手下人来将谢燕鸿引到前厅去。
谢燕鸿边走边好奇地看来看去,这寨子倒真有令行禁止兵营模样,但也还留着三分匪气。尤其是大厅最上首把大交椅,那上头铺张兽皮,看着像狼皮,狼首垂在地上,如同闭目酣睡。
栅门有望楼,望楼上还有箭垛,箭垛后都有人,拉弓引箭,防备森严。
谢燕鸿眼尖,眼就看出这不是简单山野村寨,是用治军法子弄起来。
才进门,就有人迎上来,陆少微便翻身下马,急匆匆地问道:“回来吗?”
谢燕鸿小声问长宁:“谁?”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寨门外有急促马蹄声,回头望去,只见几骑从远处疾驰而来,当先人着黑衣,戴面具,挡去大半面容,入寨门便下马奔来,寨门旋即紧闭。
颜澄已经在等着,只是没坐在上头,就席地坐在门边张矮几旁。几上放酒壶和两个酒碗,颜澄已经径自喝几盏。
“来。”他说道。
谢燕鸿撩袍角,也席地坐下,手倚着几案,仰头就将碗里酒里喝而尽。没想到那酒辛辣得很,呛得他喉咙着火般,猛咳出来。
颜澄笑道:“慢点,这可不是咱们从前喝软绵绵千日春”
话甫出口,两人都突然沉默,重逢喜悦激动已经点点淡去,回忆倒卷着袭来。“千日春”是京城酒楼招牌,琼浆玉液,入口韵味绵长。凡有贩“千日春”酒楼,皆高挂酒幡,入夜,便以竹竿高挂灯球照亮酒幡,灯球远近高低,恍若飞星。
谢燕鸿看不见他脸,但他身形,谢燕鸿很熟悉,化灰都认得。
“颜澄!”谢燕鸿失声喊道。
颜澄直直冲过来,两人抱个满怀,差点头撞着头。谢燕鸿喉头发紧,什都没说出来,狠狠地拍两下颜澄背,拍得他倒吸凉气。
“走!”颜澄揽着他肩膀,激动地说道,“进屋说!”
谢燕鸿还是说不出话,只会点头,腿才跨出去,被长宁拎着衣裳后领往回拽,沉声说道:“先把衣裳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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