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鸿讪讪笑,说道:“你认识乌兰吗?和他们家生活过段时间”
听到“乌兰”,眼泪就从她眼睛里面涌出来,大滴大滴眼泪顺着洁白面庞往下流,汇聚在下巴上,又滴落在泥土里。
“们是好朋友,”她说,“自从她和家人离开草原后,们再没有见过,她还好吗?”
谢燕鸿正要说话,她有些惊恐地回首看向宴会中厅堂,好似惊弓小鸟。她匆匆说道:“得回去,叫‘丹木’,是羌语中‘云朵’意思”
话音未落,她便转头跑回去,她脚上也缚有铃铛,和乌兰脚上样,跑动时声音清脆,此刻却好像镣铐。
”恒珈气得脸都红,恨恨道,“要不是你救过命”
紧接着,恒珈叽里咕噜说大串胡语,又快又急,谢燕鸿听不懂,只见恒珈眼睛里像会喷火似,念念叨叨地拂袖而去。谢燕鸿往后瘫坐在太师椅上,长舒口气,伸手捏捏鼻梁,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冲动,他不应该激怒斛律恒珈。
连几日,恒珈都没有出现在谢燕鸿面前,大约是忙着准备祭祀。
因着祭祀所需牲畜、器皿颇多,朔州城里陆陆续续来许多狄商。商人们跟在军队后面挺进,嗅准切商机,要将狄军新打下朔州、大同完全纳入自己商业版图。通判府里也热闹,下子来好些胡姬,带着箱箱乐器,说是要设宴款待商人。
胡姬中也有不同面貌,并不完全是狄女,估计是狄人抢掠而来各部族女子,各个美艳动人,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顺着她远去背影,谢燕鸿也看向灯火通明厅堂,里头仿佛宴至正酣,大家纷纷起身敬酒。胡姬翩跹舞动影子被烛灯投到墙上,旖旎动人。
隔得不近,谢燕鸿之能依稀看见客人们轮廓,其中人十分高大挺拔,与其余大腹便便胡商不同,鹤立鸡群。
谢燕鸿
谢燕鸿眼便认出其中有羌女,因为她戴着和乌兰模样头巾,上面有弯月形状白色贝壳,美不胜收。她面容同样美丽,也像乌兰样,犹如半夜在月光下绽放昙花,只是这花是被风刀霜剑摧残过——美虽美,却凄艳。
入夜,正厅响起饮宴声音,觥筹交错,还有箜篌、胡笳乐声,箜篌柔美清澈,胡笳浑厚深沉,是胡人思乡之音。谢燕鸿凭窗细听,只觉得滑稽可笑——狄人侵占别人家园,在别族妻离子散残垣断壁之上大奏思乡之音,而他自己,明明就在自己国土上,却犹如身处异乡,思乡之情绵绵不绝。
忽然,他在片乐声中听到隐约低泣,定睛看去,白天见过那名羌女正坐在庭院中棵树下,垂首啜泣,身子颤颤,令人见之不忍。
“你怎?”谢燕鸿用乌兰教给他蹩脚羌人胡语问道。
那名羌女吓跳,抬首四顾才看到他。她脸上还有泪痕,说出来是口流利汉话:“你是谁?怎会说们话?你是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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