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晔庭脸也煞白,但他脸上却无悔色,毅然道:“你走吧。”
他从车内拿出瓶酒来,倒在两个白瓷小酒杯里,端起其中杯,仰头饮而尽,另杯递给谢燕鸿。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孙晔庭说道,“小鸿,给你践行,你自珍重。”
谢燕鸿抬手挥,将那杯酒打落在地,酒液倾倒,浸入泥土之中。他说道:“这首诗是写给挚友,你此刻是仇人。”
话毕,谢燕鸿再也不看他,翻身上马。长宁沉默不语,也上马,两人共骑。长宁夹马肚,骏马长嘶声,马蹄落处,扬起微尘。
孙晔庭低下头,不讲话,时间,两人沉默相对,只听到粗促喘气声。
半晌,孙晔庭才低声说道:“你和颜澄是天之骄子,不过是盛光下影子,总是给你们作陪衬。才干、抱负都是不值提。手足吗?你和颜澄是手足,待却不是。”
时至今日,谢燕鸿才知道他是这样想,冷冷嗤笑道:“小人之心。”
孙晔庭撇开头,说道:“任你怎想吧。你家人,会尽之能保全。”
谢燕鸿问道:“哥哥怎样?”
鸿拳头,抬脚踹他,两人扭打在起。
谢燕鸿朝长宁喊道:“还不快来帮忙!”
长宁扭过头,假装没听见,任他们两个厮打。
两人街头流氓似,滚来滚去打好几个来回,谁也没占上风。谢燕鸿朝他喊道:“孙晔庭!你和你爹都是软骨头!软骨头!”
孙晔庭大喊声,将他掀开,怒道:“闭嘴!”
谢燕鸿突然喊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手上有圣人手书——”
身后,孙晔庭久久立着,突然扬声
孙晔庭答道:“荣王召他入宫,想让他拟圣人遗诏。”
“遗诏?”谢燕鸿失声问道。
话音刚落,京城方向传来阵沉郁钟声,声声,回音不绝,沉沉如雷。那是昭示着帝王薨逝钟声,先由大内大庆殿钟楼敲响,然后是城内各大寺院道观敲钟应和,接着是城门钟楼。
不过会儿,宝相寺僧人也敲响钟声,这钟声将会持续整整三天,天地同哀。
谢燕鸿脸色惨白,说道:“荣王弑君,你是帮凶。”
谢燕鸿浑身狼藉,站起身来,指着他,骂道:“说错吗?夫子教你礼义廉耻,你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逆党?荣王和你这狗腿子才是逆党”
孙晔庭衣服被他扯乱,头发也乱是乱,全然没平时斯文软和样子,他眼睛通红,大声截断谢燕鸿话:“你不懂!”
谢燕鸿被他气笑,胸膛起伏,说道:“好!好!不懂,那你说说看?倒听听你要放什狗屁!”
孙晔庭急急说道:“成王败寇,有能者居之,又有什不行?太子无能,只不过占个嫡长之明,就理所应当要继承国祚吗?凭什?”
谢燕鸿时间被他问住,涨红脸,喊道:“那你呢?!和颜澄当你如手足般,你就是这样报答,害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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