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美子抬起头。“美国兵全走?”
伊齐基笑容灿烂。“好像是。”
“为什?”
“觉得是被吓跑。”
“这说,那是真?”纪美子问道,声音里饱含希望。
1948年7月1日
8:15AM
美利坚合众国灭亡以系列签字仪式发端。二十岁石村鲁斯对此尚不知情。她被关押在数百英里之外在美日裔拘留营里,营地原本是座残破军营,后来胡乱搭几座岗亭,又在外面围圈带刺铁丝网。几乎每样东西上都积厚厚灰尘,鲁斯感到难以呼吸。她囚室里共住十二人,其中两人正在宽慰另名难友纪美子。
“每次都放他回来。”难友们劝慰道。
纪美子心烦意乱。她眼睛哭肿,喉咙里哽着痰和尘泥。“上次,他们把伯纳德打得好惨,个月都走不路。”伯纳德唯“罪行”就是八年前曾因公出差,在日本待个月。尽管完全忠于美国,他仍然遭到怀疑。
伊齐基耸耸肩。“说不准,只听说天皇要求将们全部释放。”
“们和天皇有什干系?”
“因为们都是日本裔吧。”鲁斯猜测。
“只是半个日本裔。”伊齐基回答。他是中日混血,干瘦身板外加溜肩,使他看上去比实际矮不少。常年在田间劳作,伊齐基晒得满脸黝黑,皮肤褶皱重重,像梅干似。他个头本就不高,额前还生就绺卷曲黑发,更为他平添几分孩子气狡黠。“老辈人都说们是美国人。”
“再也不是。”鲁斯说。她知道,在持有合法
鲁斯床上乱糟糟,乐谱七零八落地散在军毯上。她小提琴断两根弦,第三根也纤弱欲断。乐器旁边那几张泛黄乐谱是施特劳斯和维瓦尔第名作。她们桌子、椅子,就连搁物架都是用破盒子、板条箱以及各式闲杂物件搭凑而成。木质地板即使每朝打扫依旧积满尘土,其间还有缝坑,走路时不小心就会被绊倒。油炉散发出油脂齁掉腻味,冰冷寒夜里根本不足以取暖。鲁斯望眼纪美子,却见她哭得更厉害。“这是他们第次关押他过夜。”纪美子说,“以前每次,每次都放他回来。”
鲁斯看得出,纪美子身边两名狱友都表情严峻。过夜羁押通常意味着最糟情况。鲁斯打个喷嚏,感觉喉咙里有什东西黏黏。她握拳用掌根捶捶胸口,想让呼吸顺畅些。此时仍是清晨,但热气已然显露,她脖子上覆满汗珠。极端天气常年主宰着这片沙漠地带。她视线投向纪美子年轻时照片——位雍容华贵千金小姐,原本是笔巨额财富继承人。
“鲁斯!鲁斯!”营房外,她未婚夫伊齐基向囚室飞奔而来,“卫兵全跑光!”他边叫边闯进屋内。
鲁斯擦去伊齐基头发上尘土,问道:“你说什?”
“美国兵全跑,整个早上都没见着人影。有些老辈人说,看见他们开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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