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豆子、豆子,这遭天谴豆子!
从狭窄房间破烂柜子里,诺森在堆烂布条中翻出个小钱袋,仔细数数,里面还孤零零躺着四、五个金恺撒。
幸亏当初在捐献财产时留手,他才能偶尔偷偷溜出去满足口腹
苦修士只能吃这种食物,他们用生活与肉体上磨难来表明精神无比虔诚。
“贪婪得像猪样主教,捐献财富,能享用辈子里脊肉和美酒。”每次就餐时,诺森扒拉着盘中豆子,总要嘀咕上这几句。
整个苦修所修士都是由请求庇护逃犯担任,没有正儿八经神职人员愿意干这差使,但苦修士多寡,往往又是教廷评定地区主教是否称职项依据。
“惟有苦修士,才是真正将灵魂奉献给主人。”民间和教廷上层,都这认为。
不少修道院神甫,总是用抽签方式,半年轮换地担当这要命职位。
费都大教堂,是建筑艺术上传奇。
这栋伟大建筑,完全抛弃建筑学理性概念,呆板直线与厚实拱券被唾弃。十二根巨大优雅圆柱塔楼与无数细密拱柱支撑着整个教堂重量,教堂内部四十二间小礼拜堂全部由倾斜柱子支撑,所有平面组成复杂波浪线。
十二塔楼轻盈尖顶上,雕刻着圣徒塑像,他们居高临下,威严宛若主宰般俯视着全城。
外围看到不到砖块与水泥半点痕迹,惟有,只有出至名家之手浮雕。怀抱圣子圣母、神话中天使与恶魔战役、圣经故事里个个场景,这建筑几乎完全由大大小小工艺品堆砌而成。
它最极致地追求着视觉上美感。
“倒霉,又得去牢子里待上半年。”抽到下下签神甫,沮丧得像死爹娘。
所以费都地区主教伊格,聪明地把庇护者股脑全赶进苦修所。
在下属神甫们眼中,伊格伟大得宛若天穹最明亮星辰。
“赞美光明神,祝福主教大人智慧,总算摆脱这鬼差事。”他们虔诚地歌颂着。
诺森勉强嚼几粒豆子,愤愤不平把盘子推开,他无比怀念甘醇美酒和香滑肉片,光想想,口水就在舌头上打着滚。
破坏这美感,哪怕是重要梁柱,也得被镂空刻上蜿蜒花纹。
事实上,在建成之初,就有人预言这教堂不到十年就会崩溃,但至今百三十年历史,见证着这奇迹存在。
“费都皇冠”,主教们经常用朗诵赞美诗般语气来描述它。
但费都市民私下给它起个绰号:“圣冢”,因为在夜色笼罩时,眺望这森然气派建筑,总觉得它如同世间最巨大墓碑,像尸骨般嶙峋可畏,充满梦魇般残酷华美。
诺森·菲利浦在圣冢后院苦修所生活二十年,他年近六十岁,脸上皱纹重重叠叠。长期清水与豆子饮食让他瘦得仿佛骷髅,坚硬干豆子使牙釉质严重磨损,每当这个老头张开嘴时,口被磨尖畸形牙齿叫他仿佛地狱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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