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巴士跑。”他说,然后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冲出去。个男孩扶着他跌跌撞撞地穿过宽阔庭院,绕过熊熊篝火、婴儿哭声不绝于耳帐篷。他走路时候整个人几乎折成两半,只手扶着头,另只手捂着肚子。
男孩指指远处角落里那座炮塔似石头小屋。“厕所。”他说。波特爬上台阶撞进小屋,砰地甩上身后木门。幽暗小屋里弥漫着股恶臭。他靠在冰冷石墙上,听见蜘蛛网被自己头撞破声音。疼痛来得纠结而暧昧:强烈绞痛与愈演愈烈恶心彼此纠缠,难分难舍。他在原地站片刻,喘着粗气努力吞咽。室内微弱光线来自地上那个方形洞。有什东西在他脖子后面飞掠而过。他挪到方洞前面弯下腰,伸出双手抵住对面墙壁。洞底散落着几块石头,土壤酸臭难闻,苍蝇嗡嗡飞舞。他闭上眼以这样姿态站几分钟,不时发出阵呻吟。巴士司机不耐烦地按起喇叭;
波特说,“真是太谢谢你。定是吃错什东西。天知道,从没像刚才那难受过。想要是能有张床让平躺下来,那就没事。”
“但你觉得这是怎回事?”她问道。她突然感觉多日来努力压抑所有恐惧正在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你说呢。们得中午才能到吧?真是团糟,团糟!”
“试着睡会儿吧,亲爱。”她至少有年没这叫过他,“靠过来,这边,把头放到这儿。现在你觉得暖和吗?”她把自己身体紧紧抵在座位上,试图借此替他缓冲车身颠簸,但没过几分钟她肌肉就酸痛起来,于是她放松下来靠着椅背,任由他脑袋在自己胸口起伏弹跳。他手在她膝上摸索着她手,找到以后,他先是紧紧抓住,旋即又松开。她觉得他定是睡着。于是她闭上眼睛,想着:“当然,现在无处可逃。在这里。”
黎明时分,他们到达另处驿站。周围平原望无际,巴士穿过大门开进庭院,院子里搭着几座帐篷。头骆驼傲慢地透过车窗向内张望,它头几乎凑到姬特脸颊边上。这次所有人都下车。她唤醒波特。“想吃点儿早餐吗?”她问道。
“信不信,还真有点儿饿。”
“难道你不该饿吗?”她快活地反问,“都快六点。”
他们又喝杯美味黑咖啡,吃点儿水煮蛋和椰枣。夫妻俩坐在地板上吃饭时候,刚才在上个驿站告诉她地名年轻阿拉伯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姬特不由得注意到他异于常人身高和轻盈白袍下挺拔身段。为消除自己竟还有心欣赏别人内疚感,她忍不住想让波特也注意到他。
“那个小伙子可真精神!”那个阿拉伯人离开房间时,她听见自己说道。这句话点儿也不像是她说,听到它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她感觉十分荒唐;她不安地等待着波特反应。但波特正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你怎?”她惊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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