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俘芈倒是知道高柳羊毛作坊,点头道:“这倒是。高柳人,哪有愿意去做洗毛工?但凡逃亡过来便多有地种,城中妇人也多会纺织,如今作坊成立各司其职,唯独这洗毛活无人做。”
“谁都能做,又无技巧,只是疲累,给钱也不多,也就这种事适合她们。”
连代表伸展下疲惫身体,起身道:“你先睡会,去值夜。胡非子和屈将子都说大义,说他们这些人也会学会自食其力,却怕她们把高柳风气带坏。”
庶俘芈挠挠头道:“什风气?他们没有封地,不能再做蠹虫,如何还能优雅
浑厚、经历过许多战火、打过胡人、去过草原、杀过走私商队、攻过赵国都城嗓音齐声唱着,没有祈求、没有期待,改后曲调就像是团火,能把人血点燃。
林胡人、赵人、泗上人、中山人、代人,种种掺杂在起口音,在歌唱时候却出奇致,如在战场上结阵。
对面被这曲听不懂歌压无法呼吸,再也唱不出那悲凉曲,隐约听懂对面在唱什,却不知道什时候带有祈求不素餐兮,变为嘲弄皆蠹虫兮。
歌声飘荡,火绳燃烧苦味也在飘荡,闪烁着寒光铁剑和刚才如同饿狼样冲入人群殴打姿态,都使得这歌声很有力量。
当夜深时,庶俘芈安排完值岗和守卫后,走到连代表那,忍不住问道:“他们刚才唱什?”
噫,君子兮,皆蠹虫兮!
坎坎伐辐兮,寘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
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
噫,君子兮,皆蠹虫兮!
他是泗上氓隶出身,不懂雅音,墨家官方发音也是柔和泗上、齐鲁和楚越杂烩方言,虽然懂些赵语和代地方言,但是贵族正统雅音他是真听不太懂。
连代表正在用火烧铅融铅弹,笑道:“也没唱什。无非就是感慨下过去日子。盯着那几个人呢,到时候把他们抓出去分开就好,真以为咱们墨家就没个能听懂雅音人呢?”
庶俘芈啧声,骂道:“就这群人,他们能学会自食其力?说给他们放到高柳,准得出乱子。高柳不是最近正在挖采煤矿嘛,要说男就让他们去挖煤。女嘛……是真不知道怎办。”
“他们又不会稼穑、也不会织布,那你说他们靠什生活?又不能饿死她们,她们又不会做事,群蠹虫,能干什?”
连代表将几枚融好铅弹放好,搓搓手道:“高柳不是有羊毛毡和毛呢作坊嘛。纺织事她们做不成,但是些不需要技巧活,她们还是能做。比如用湖碱洗羊毛,这倒是能做。这不正缺人手呢嘛。”
坎坎伐轮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沦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
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鹑兮?
噫,君子兮,皆蠹虫兮!
改过歌词,将原本对君子仁义期待,全部变为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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