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刚刚学会蒹葭孩子也带着哭腔道:“母亲,想吃鹿脯,这个咽不下去。”
只要打破他们存在基础,那他们子嗣便可以不是蠹虫,而可能成为劳作以温饱富庶人。
这是墨家内部道义和在其辩术体系下逻辑演绎,所以对于这些人处置只能如此。
墨家和赵侯之间后续谈判还在继续,答允那些迁徙到云中、九原人口还在清点,这批贵族族人便要先行前往高柳。
路上怨恨不断,正如庶俘芈所想那样,这些人不可能不恨他们,要不是墨家,他们觉得他们不会有这样悲惨境遇:若是公子朝成功,他们被清洗就应该是公子章系。
他们这些人没觉得夷族是错,只是觉得夷自己族是错,所以导致公子朝失败墨家也便成为他们最为仇恨对象。
不可以允许夷族,因为墨家义站太高,墨家若是反对夷族那罪责就在墨家,口是心非。
这种情况下,也只好接受这群人,先行送往高柳。
赵地墨者对于这件事都是心怀不满,开始也是并不同意,为此还召开次同义会讨论这件事。
赵地墨者成分复杂,有代地胡人、有泗上青年、有别国游士、有逃亡赵人隶农,对于贵族仇怨非是日两日。
但最终还是胡非子出面讲道理,屈将出面压服众人,最终才得以同意这件事。
庶俘芈不在乎,他看不上这群人,他也参加过赵侯宴会,在他眼中即便贵如赵侯,也不过是个眼界狭窄小人物,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懂什叫天下。
怨言归怨言,不屑归不屑,可命令既已下达,他也只能选择执行。
天黑之前,便要准备食宿,行进途中也没什好吃,只是些煮熟麦粒和些腌菜。
之前教孩子唱《蒹葭》那妇人捧着个盛满麦粒瓦罐,奋力地吞咽着粗粝食物。
身边那个大点孩子连连咳嗽,将粗粝、难以下咽麦子吐出来,将瓦罐往地上摔,骂道:“麦,贱人之食也!难以下咽,不能食。”
除却墨家之法以人为主体、不以家族为法律承受主体外,在道义上墨家也是不得不接受这些人。
因为墨家《非命》,同时反对“贵者恒贵、贱者恒贱”血统论。
既然不认可“贵者恒贵、贱者恒贱”,那就不得不承认“蠹虫是源于制度,而非是父子相传”。
换言之,贵族之所以是蠹虫,不是因为他们生来就是蠹虫,如果那样话“贵者恒贵、贱者恒贱”就是对。
他们之所以是蠹虫,源于分封建制制度,使得他们可以不稼不穑便可取粟三百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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