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冲着任克拜,任克也还礼,说道:“看来您是要和讲诉墨者道理。自认是不能够与墨翟先生相较,那请说。”
适道:“您说并没有道理。如果要以利天下论,就算有耕牛铁器和新谷,如果农夫都被征召参加不义之战,纵然这些新事物出现,难道土地就可以自行长出庄稼吗?”
“想要铸剑,既要有铜,又要有模具。那您认为只需要有铜,就等于可以铸剑吗?”
坐在适身边书秘吏墨者,很流畅地将话以雅语转述出来,笑生只在旁记录,抄写飞快。
任克摇头道:“并不是这样。如今已经有模具,而墨者只是想要变种模具,认为这是没有必要、也是不能够利天下。”
地四方、古往今来之宇宙无穷,天志必无穷。先生曾说,符合天志就是对,那墨家难道能够掌握宇宙穷尽吗?”
墨子倒是坦然,摇头道:“并不能。”
任克又道:“先生与众墨者手段,是知晓也是佩服。但是墨者道理,却认为是行不通。先生想要利天下,要靠手段而非道理。”
“不用墨家义,样可以利天下。比如墨家新谷、耧车、犁铧等物,难道会因为不用墨家义,就不能让土地产出增加、百姓富足吗?”
“如今魏侯求贤,如远行之人而渴水。墨者又欲利天下,岂不正合?不谈墨者之义,样可以利天下。墨家到底是想传墨者之义呢?还是想要利天下呢?”
适问道:“您经过沛县,难道沛县算不上得到治理吗?”
任克笑道:“沛县得到治理,这是所佩服。但是沛县治理,是与墨者术有关,并不与墨者义有关。难道说名甲士穿着皮甲、手持利刃杀人,可以说杀人功劳归于皮甲吗?”
适笑问道:“想要证明墨者义可以利天下,只需要保持原本技术不变,就可以知晓。是这样吗?”
任克点头称是,又道:“如果墨者并没有在沛县以新谷、牛耕、垄作、堆肥之术,而是保持不变只是行墨者之义,而沛县得到治理,那会承认墨者义是可以利天下。”
适哈哈笑着,半晌才道:“那现如今天下风俗中,是厚葬久丧。墨者节用、节葬,即便术不增加,依旧可以利天下,请让为您诉说,
他巧妙地将墨者之义和利天下这两件事独立起来,似乎这两件事并没有直接且必然联系。
而之前所说种种技术革新,似乎也证明他观点:不需要变革制度、移风易俗,只需要将技术传播出去就好。墨者最好个个都做技术官吏,这样样可以利天下。
这是针对所有墨者问题,适看墨子眼,示意欲出,墨子微微点头。
倒不是自持身份不愿亲自回答,而是因为墨子觉得这种事应该由专门人负责。
适虽然不能很流畅地说雅语,但宣义部与书秘吏中能说雅语、落魄贵族出身大有人在,自会将话说给任克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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