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官吏,取其贤者,使贵者不恒贵、贱者不恒贱,尚贤取贤。
墨者汲取草木精华,凝而为种丝帛,可以写字,价贱如麻,轻盈如蝉翼,于是人人读书识字,通晓天志,选其最贤与最能领悟天志为官吏。
那时候每家都有头牛,牛后面有墨者秉持天志做出犁铧,天可以耕种几十亩地。
只要有力气,便可以开垦那些无人荒地,五年后选拔出官吏会丈量这些土地,并发张取自草木精华薄如蝉翼契约,以定归属。
那时候官吏,通晓天算,就算是圆形、多出棱角土地,也能准确地算出亩数,丝毫不错。
饿时候,乐土就是口粟饭;渴时候,乐土就是口井水;累时候,乐土就是屋麦草……
于是他们理解为什会有九重乐土。
茹毛饮血时候,刀耕火种就是乐土;刀耕火种时候,大禹治水便是乐土;氏族争端时候,夏定天下就是乐土……至于是不是真这样,反正他们也没读过《国语》,连字都不识,随适怎说。
彼时乐土不是此时乐土,此时乐土也不会是彼时乐土。
对他们而言,九重乐土太远,甚至难以想象。
剖开鱼,刮尽鳞,取走脏,落入滚沸村社公共乡会时大陶缸中。
湛清水,逃离井底,抔祭天地,九抔共鱼煮。
滚烫而干净石头,扔进很难加热陶缸中,激出鱼鲜味,熬出浓白汤。
最后把从不影响结籽实分叉上劈下香菜、折断蒜叶,让这锅简单鱼汤有抹未来与希望味道。
各样葵菜、韭菜、腌葫芦摆放在村社众人面前,各家从家中带来粟米饭、黍米粥,交汇在起。
那时候地里,会种植种名为鬼布作物,七月流火时候,白花盛开
于是他们知道第五重乐土是什模样,而且听起来是那样美好,那样值得为之去做。
鱼汤鲜味中,人们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画面。
从极北之地肃慎,到蛮荒之地百越;从蓬莱东海之滨,到穆天子驾车曾游昆仑,诸夏统,再无争锋。
为地尽其力,凡是土地只要开垦便属于每个家庭,前五年免税赋,五年后十五取。
这税赋不是为不义争霸,而是为修筑河堤、抵御来抢掠戎狄、也是为俸养官吏。
最鲜美汤意味着最难吃鱼,可即便难吃,村社众人还是舍不得放弃那些咀嚼起来毫无味道鱼肉,满足不已。
满足之外,更有着对未来无限期盼和希望。
可以吸引所有人天堂,总是不劳而获便可以流着奶和蜜,所以注定这不可能在人间建成。
可以吸引最底层天堂,不需要不劳而获,只需要劳有所得,甚至有时候只是隐藏于桃花园内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就行。所以这注定吸引不贵族。
这些村社间农夫听完适讲第五重乐土畅想,终于明白万物是相对、变幻、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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