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前荡漾影难留,叹前路谁投……
三月后,妇人终于倒下。
病来,如山倒。何况早有多年疾患暗藏其中,发不可收拾。
白少情用尽从各处搜刮来珍贵药材,倾尽心血医治,妇人气息,却越来越虚弱。
「少情……」气若游丝妇人,发出仿佛是最后丝声音。
「娘,今天有只兔子撞到不远处树墩上。哈哈,守株待兔故事竟是真……」
闲趁,残月晓风谁问。
「娘,您找什?」
「梳子。」
「梳子在这。娘,让帮您梳头。」
白少情点头。「就听娘,少情会直陪着娘。」
他笑得温柔,眼睛却已经湿润。
人间,总有白头。谁不是撒手去,空留孤坟座?
他探过脉息,知纵有良药,母亲也撑不过许久。心口痛不可言,狂奔激流在胸膛处找不到出口。
他知道自己已注定失去她。
听过这样好听声音,他叫声,就知道,定要救活他,定不能让他死在这里。知道,这定是上天给缘分。这些年,不恨他,只怨他为什总对你不好。想走得远远,再也不见他。这样,便可以日日回忆他好地方,不会有朝日,只剩下脑恨。」
白少情看着妇人。他心寒,不料遭受白莫然如此对待后,母亲记忆,却仍留着这个最好片断。
他忽然想起封龙。若今生今世,在脑中盘旋,都是玉指峰上瀑布银河,那可怎办?
阵心惊胆跳。
「娘,告诉少情,在娘心中,情为何物?」
「娘。」
妇人微微动动手指,白少情连忙双手握上去。他不敢握得太紧,触之下,才发现自己手居然比母亲手还冰,急忙缩回手搓搓,才小心地握上去。
「娘,您有什吩咐?」白少情轻声问:「想喝水?想吃东西?刚刚熬点稀饭……」
妇人闭着眼睛,
「不是。娘今晚,想好好帮孩子梳次头发。」
「娘?」
摇曳烛光。
梳子,握在干瘦手里,缓缓沿着光滑亮泽长发而下。
「少情,母子缘分是老天爷赐。」妇人轻声道:「有缘遇天,也有缘尽天。」
青山绿水,将长埋——他生命中最可贵切。
绝代风流已尽,薄命不需重恨。
「娘,天色晚,进棚子里去吧!」
「再坐坐。」妇人侧耳倾听,微风拂动她额前发:「听,少情,这是风掠过花丛声音。」
情字怎消磨,点嵌牢方寸。
妇人沉思。
良久,他缓缓站起来,用手攀住根九里香枝叶,怅然到:「情,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
「美景良辰夜,无可奈何天。」妇人叹气,「不得不动情,不得不留情,纵使恨到极点,也不由自主,方为无可……奈何。」
两人怔半天,妇人转身笑过来,「少情,们就在这住下吧!你好好陪娘,过这段最后日子。青山绿水中,无人会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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