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抱着像是装钱匣子,有人抱着摆设铜器,有人拿没来得及卷起乱折成团字画,个似乎是干苦力大个子,将张雕刻得颇精致太师椅顶在头上,吭哧吭哧地从大门里出来,会就跑得没影,还有个街面上最寻常模样妇人从大门里出来,两手竟抱十来双花花绿绿女人鞋子,也是脸兴奋和张惶,急匆匆地离开。
宣怀风不必进去,只看大门外这蜂拥而出,两手不落空阵势,已猜到里面已经劫掠空。
白雪岚在车上冷眼瞧着,对宣怀风说,「廖家恐怕连祖先牌位都保不住。」
话音刚落,有个穿长衫獐头鼠目男人从大门里跑出来,两手抱着几块木头牌子,依稀看去,似乎真是祭奠死人灵牌。
宣怀风又是怅然,又是不解,问,「他们失存款,抢别抵帐也算,灵牌抢来干什?又不能卖钱。」
洋常客,然而这个时候,因为失存款缘故,或者因为人类对于闯入别人家里劫掠,天然有种血腥快感缘故,他们脸上都带种可怕不顾切疯魔。宣怀风远远瞧着这样大群眼睛睁得通红人,不由阵心颤。
人群冲进廖家后,很快,与希杜嘉。尖叫声从高墙里传出来。又出现枪声,似乎还有士兵在奋力抵抗,不过那抵抗只是强弩之末,稀稀落落几声枪响后,就再没有枪声。
宣怀风抬起头,看见些青烟,寥寥从高墙里往天空飘起。开始是隐隐约约淡烟,渐渐变浓,后来竟成大股黑烟,鼻尖也嗅到焦味。
蓝胡子骂道,「他奶奶,这手笔比老子还黑,竟然放火。军长,咱们要参与份可要赶紧,不然迟步,都让别人抢光。」
白雪岚远远看着冒出黑烟廖家大宅,心里不知在想什,听蓝胡子说要赶紧,摇摇头说,「这分上还参与什?不但不能参与,你赶紧带上你人去救火。」
白雪岚笑道,
蓝胡子愕然地问,「什?救火?」
这人原本就是个胡子出身,杀人劫货最在行,知道要抢廖家,那是兴奋得摩拳擦掌。现在转眼,却叫他去救火,实在有些转折不过来。
宣怀风却十分赞成,也说,「对,快救火。不然这天气干冷,风又大,周围这些房子也是木头做,要真来个接二连三,牵五挂四,这济南城真恐怕要烧没。」
蓝胡子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学会个道理,宣副官虽是军长下属,但他说话,往往比军长亲口说命令还管用,因此宣怀风开口,蓝胡子就不再犹豫,答声是,马上就去领着他那群本准备装平民杀人劫财手下去救火。
这时廖宅里火势已成,空气中烧焦气味越来越浓烈。高墙里尖锐叫喊声,被大火燃烧烈烈声响代替。刚才许多人涌进大门,现在,许多人开始涌出大门。他们冲进去时,两手攥着愤怒拳头,如今跑出来样子却不同,两手不再攥拳,而是抱着抢劫来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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