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知道他手在自己鞋上,袜子传来点濡湿感觉,大概是他血。宣怀风不敢垂下目光去看眼,对他嘶喊也恍若未闻,只对三司令苦涩地笑笑,喃喃道,「姐姐大概不会问起,那就不必麻烦谁。」
说着,便举起枪,对准自己太阳穴。
白雪岚仰躺在地上,喘息着,低声哀求,「让枕着你。」
宣怀风摇头说,「下辈子罢。」
这像是小情侣间负气话,只可惜并非负气,只遗憾这是句真心话。
他真很想下辈子,还能遇到这个人,让他亲密地枕着自己腿,再用这样专注眼神盯着自己,盯辈子。
宣怀风知道白雪岚伤得很重,不能再耽搁,所以不肯再和白雪岚纠缠,站起来走到三司令面前,极有礼貌地说,「是考虑得不周到。他以后还是白家人,还要叫您声父亲,既如此,这枪不能让您来开,自己来罢。」
这件事,你要让做主。」
说罢,转头催促三司令说,「您快动手。」
三司令手枪早已抬起来半天,只是对着这个微笑青年,瞧他这样对自己半死不活儿子温柔地说话,扳机半天也扣不下去,只是徒劳举着,手臂难以维持地剧颤着。
白雪岚努力挣挣,感觉着身体里被打断骨头,还有肩上枪伤剧痛,寻思自己真没有强迫宣怀风力量,就勉强拿出最后点力气,将只手伸过去,用两根修长指头,拽着宣怀风点袖角。这动作,就像个讨糖吃小孩子。
他便用讨糖吃般语气,对宣怀风嘶哑地恳求,「你将就次,别在前头死。」
说完,便从三司令渗许多汗手里,取过那把三司令早就握不稳枪。
宣怀风又说,「父母已逝,只余个母同胞姐姐。以后不在,若她问起来,请您……」
到这里,忽然停。
白雪岚在他身后,见他拿枪,很是恐惧,力竭声嘶地叫着,「怀风!怀风!」
他疯似,竟又勉强翻过身,身上断骨咔咔作响,在血泊里艰难地爬着,只手攀到宣怀风皮鞋上。
宣怀风摇头,「自从识得你,已经将就你成千上百次。对不住,今天要自私次,不能让你先解脱。」
白雪岚听这话,气急地对宣怀风瞪眼。他知道宣怀风打什主意,而且自己现在是控制不住宣怀风,而且所有人,都是乐意让宣怀风替自己死。这样想,心里就无比绝望而惊恐。因为恐惧,眼眶不是欲裂,而是真裂开,那向张狂眼角,缓缓流下缕鲜血,宛如情人将去前浓烈情愫。
他终于找到点残存力气,挣扎着爬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断骨在身体里咯咯作响,他忘疼,只想着要直起脊梁,于是便不可思议地挺直脊梁。
然后便如玉山倾倒,颓然倒向地面。
宣怀风怕他脑袋直栽在地板上,要砸出个血窟窿,忙把他扶住,只是这次,没再把他头,放到自己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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