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太把那琵琶抱在怀里，翁次翁次地调
回弦，便唱起来，「晚风吹行舟，花路入……」
句还没唱完，五司令拿着筷子在碗上重重敲，不高兴地说，「唱这些扫胃口
假斯文做什
？就唱你拿手
五司令睨着眼问，「你这是埋怨
总在外头，把儿子丢下不管？」
五太太忙道，「绝不敢埋怨，司令日理万机，还不是为着这个家？像们这些无用妇人，待在家里吃干饭，还敢发牢骚，那真是良心让狗给吃。」
五司令哼道，「这句，倒还听得过去。」
五太太看他意思，大概有点缓和，暗中松口气，脸上更加堆上笑来问，「司令吃过饭吗？叫厨房做饭送过来，伺候司令吃点罢。」
五司令拿手在肚子上摸，嘿声，说，「连午饭都没吃呢，这才想起来。」
子就要教训他，被你拦住，让他逃。这次老子非打他个半死不可！」
五太太连说「打不得」，又回头对她儿子问，「你做什惹你老子生气？」
白天赐委屈地说，「什也没做。他心绪不好，拿撒气。」
五太太啐儿子口道，「你傻吗？明知道老子心绪不好，也不知道避避。等你老子消气，你再过来领罪。快走罢！」
白天赐得母亲这句，正是逃走良机，连地上文明杖也不去捡，捂着被打肿脸，撒开脚就跑。
五太太笑道，「怪不得，人饿，虚火是要上来，也就容易生气。」
便唤个听差来，挑着五司令爱吃菜点四、五个，吩咐厨房赶紧做送来，又小心翼翼地扶着五司令到饭厅去，命人打温热毛巾把来，亲自给五司令把脸仔细地擦干净，再亲自捧热茶来给他饮。
五司令发通火，甩两个耳光，再经太太如此番奉承伺候，火气也就下去。等热饭菜送上来时，脸上也有笑容，拿筷子点着五太太脸说，「干吃饭，没多大趣味，你给唱个拿手。」
五太太笑道，「有些日子没唱，也不知嗓子开不开得。既是司令要听，再怎也得献丑。」
说着，就叫丫鬟到自己屋里取琵琶来。
五司令叫道，「小王八蛋！你给站住！」
待要去追，却被太太把个胳膊抱个死紧。
五司令好不容易甩开五太太手，白天赐已经跑到院墙那边，没踪迹。五司令料想再追也追不上，满肚子恼火，便又抬手，往太太脸上狠狠地甩记耳光，骂道，「你这婊子养好儿子！」
五太太伺候五司令多年，从姨太太做到太太，早摸熟五司令脾气。他这人，火气上来时，恨不得枪毙人，火气消，也就没什大不。因此五司令恼火打人，只要避过火山口，就得活路。
她见丈夫现在生着气，知道是不能招惹，挨个耳光，非但不敢抱怨，反而赔着笑说，「司令打得对，都是没把儿子管教好。司令以后抽出点空来，多调教他两句，这孩子也就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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