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摆手道,「没什,忽然想起你母亲。」
白雪岚问,「母亲怎?」
宣怀风笑道,「你母亲见着你,骂你不长进。你转过头,又骂丫环不长进。这物降物,又何必呢?」
野儿快活地笑起来,拍着手道,「哎呀呀,这位宣副官,真是个好人,肯帮说公道话呢。不像孙副官那样狡猾,见少爷欺负人,总跟个哑巴似,只当没看见。」
白雪岚笑骂,「越来越不像话,快滚出去。」
白雪岚注意到,对她问,「野儿,你笑什?这位是宣副官,如今他在这里暂住,你好生伺候着。」
又对宣怀风说,「这丫环从前也是伺候,总在这院子里,你叫她野儿就好。」
宣怀风心想,个丫环,若叫春花冬梅,都很寻常,怎却叫野儿?很有些古怪。
正沉吟中。
野儿笑着嗔白雪岚眼说,「少爷,你看你给起什丑名字?每每有人,头次听名字,都这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野地里捡回来,所以叫野儿呢。」
外面传来阵声音,像是有人在门外说话。
白雪岚朝着房门问,「什事?」
个穿着桃红袄子,大约二十七八岁丫环走进来说,「少爷,听差抬两个箱子来,说是少爷要送给五司令宅子去。不知道怎着,却是从太太那里抬过来,问听差,听差也说不明白,又说不是太太,是孙副官派过来。」
白雪岚听就明白,对宣怀风说,「还想偷会懒,可刚才对母亲说要去五叔那里,她已经起疑心。这下,倒是非走趟不可。你也累,在这里或者吃点东西,或者躺会,等回来罢。」
宣怀风说,「你这位五叔,是掌着兵吗?」
白雪岚对她倒显得很和蔼,笑道,「你懂什?《吕氏春秋》贵直论里有个故事,说能意正直敢言,对宣王直斥其非,把宣王气得半死,大骂野士也。可见这个野字,听起来虽然不雅,其实藏着豁达勇毅之气。」
野儿嘟嘴道,「个丫环,要豁达勇毅之气做什?宁愿叫秋香也罢。」
白雪岚瞪着眼说,「真真混账,白雪岚使丫环,能这样俗气吗?许久不见,你是点长进也没有。离家时候,叫你有空看点书,你看没有?」
野儿缩缩脖子,嘀咕着说,「没得空啦。」
白雪岚正想骂她两句,却看见宣怀风在房间那头,捂着嘴直偷笑,就问宣怀风,「有什好笑?」
白雪岚点头说,「是。几个叔伯里,他是很能掌兵。」
宣怀风说,「那跟你起去。兵工厂要尽快办起来,有些情况,不能不解。」
白雪岚说,「你老远才来,怕太辛苦。」
宣怀风笑道,「你不和道来吗?同样老远路才到家,你是长官,尚且忙个不停,当副官反先歇着去,叫人家暗地里怎议论?」
两人来往说话,那丫环只是站在旁,笑笑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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