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说,「年太太风度,向很好。」
宣代云低头,往自己裹纱布少截指头看看,干涩地说,「连自己身体灵魂都要抛弃,还在乎风度吗?现在,丈夫见,像见扫把星。他存着再去巴结海关妄想,不敢和闹翻。而呢,不能落发做姑子,也就不能不给自己稍存点颜面,所以并没有提出离婚要求来。所谓婚姻,也就这样活死人般地持续下去罢。至于跟多年张妈,她是变成不懂事地小孩子。白天也哭,晚上也哭。不管她怎样哭,心已经死,是活不过来。只是看她那双眼睛,总是要哭成瞎子,所以可怜她,将那几个广柑送她。」
白云飞听她说得越平静,心里越觉惨淡,知道劝说是无用,但又忍不住劝道,「年太太,为着你也好,为着别人也好,哪怕退半步也是好。难道就没有点余地?」
宣代云冷笑道,「何止退半步,已经退到终点。要自由,给彻底自由;要m;主,给彻底m;主。如果说是封建皇帝,压制着别人不许争取幸福,如今就是下台溥仪。不干涉别人事,也请别人不要干涉自由。而所要自由,也并不过分,不过是要份安静,别再看见碍眼人,听见令不堪忍受事。」
她说得如此绝决,没有回转可能,白云飞就识趣地不再说。
,这样怀着恨人,果然连尼姑庵也容不下。如今也就姑且穿这身,看看能否让自己心里清净些。你是不知道,心里时时刻刻,受着怎样煎熬。」
白云飞看看她,柔和地说,「倒不在乎穿什衣服,心里想开些,也就能清净点。对,今日,给你带些东西来。」
宣代云说,「你肯登门,对已是莫大慰藉。只不过,你看这个样子,难道还有收礼心情吗?」
白云飞说,「也不敢送别,就是几个水果。从前年太太也常常送水果,想着送这个,年太太大概念点旧情,不会断然拒绝。」
他走过去,把纸包很诚恳地双手奉上。
两人默默地喝茶。
宣代云对白云飞,毕竟不同别人,只要白云飞不做那边说客,她对白云
宣代云道谢,自己把纸包接过打开,看见是四个广柑,不禁打量白云飞眼。
白云飞只道她猜出什来,恐怕要生气,正要说话,宣代云却拉铃,叫个听差过来,指着桌上说,「这有几个广柑,你拿去给张妈罢。告诉她,这是位白先生特意送来,再往前头几十年,只有皇帝才吃得起这逆时节鲜果呢。偌大人情,她可要记住。」
白云飞听,心忖,果然猜出来。
却不好说解释话,只能保持着平和态度。
宣代云把听差打发走,望着白云飞说,「白老板,你看这气性,是不是没那大?也知道你和那边是朋友。你大概以为拿他们东西来,就会骂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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