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抬起头,略凝神,又听见隐隐有乐声飘扬,像是京胡琵琶合奏,还夹着有人在唱曲。
正在想着,前面小门里忽然转出个听差打扮人,见到宣怀风,赶紧站住,叫声,「宣副官。」
宣怀风仔细瞧,原来是多日不见傅三,再看他手里提着三层大食盒,就明白刚才那股诱人饭菜香气从何而来。
这道墙后面,是连着公馆里小厨房。
宣怀风说:「原来是你。你母亲病如今怎样?提着这多好菜,送哪里去?」
知道他可恨,可恨,太可恨。
涨潮时,恨海水汹涌涌漫过来,淹大片。
你以为全埋葬。
可随着时间分秒过去,总会出现退潮,拦也拦不住。
水寸寸地退,那永恒不变海滩就分分重露出来,才知道哪里有什埋葬,仍然沙子是沙子,礁石是礁石。
平白在车上随口句,也让白雪岚恨成这样,万让白雪岚知道这表丢,更是不得,不知要说出多难听话来。
宣怀风想到这里,就咬住下唇。
彷佛那斗争中双方,正争锋相对,剑拔弩张,方不留神,有些疏忽,偏偏又被仇家拿住自己错儿,很是有冤无处诉憋屈。
他便决定把这个秘密保守起来,绝不能让白雪岚知道。
宣怀风走出电话间,从花墙下不引人注目地缓缓往回走,垂下葡藤轻轻掠过他头顶前额,挠得人痒痒。
说:「这是。其实小姐你心里疼小少爷,最知道。」
宣代云举手拔头上簪子,说:「打热水来吧,这两天头上真痒。还有,你把姑爷昨儿带回来那块迎春花香皂拿出来,要使呢。」
把脖子轻轻扭,半边身子侧映在对面梳妆镜里。
她便把手按在圆鼓鼓肚子上,隔着衣轻轻摩挲,朝着镜子露出个微笑。
便把此事抛置脑后。
傅三把大食盒放在地上,就跪下来,对着宣怀风拜。
宣怀风慌得退步,说:
甚至还多几颗光洁美丽记忆贝壳,宝石般点缀在沙滩上。
宣怀风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喃喃,「就是上贼船……」
上船容易,下船难。
彷佛要和他这世俗爱情相应和似,此时,股世俗饭菜香自他处飘来,钻进他鼻尖。
这日不曾好好吃过两口饭,居然时被勾起饥肠。
他边走,边举手拂开那些温柔而缠绵枝蔓,深绿色小叶子在掌心滑过,满满夏日黄昏味道。
原该奼紫嫣红时节,却陷在这烦恼吵架决裂中,真叫人心烦、心碎。
宣怀风无奈地叹气,很想把白雪岚彻底痛恨起来,好叫自己远离这患得患失心境。
但知易行难。
对白雪岚恨,就如潮汐似。
◇◆◇
宣怀风和张妈通完电话,很是沮丧。
在他心里,白雪岚固然可恶,就算他来道歉,自己也未必就有重归于好打算。
但那个金表,还是不应弄丢。
这倒是自己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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