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唢呐锣鼓吹吹打打,丁点儿大鹿临川混在围观人群里鼓掌起哄,自己倒从头到尾意兴阑珊,直到样貌平平新郎官踢开轿门,突来阵妖风掀起那新娘子红盖头。
便教人气血上涌,手足冰凉。
便教人朝也相思,暮也相思。
实则后来也就忘那新娘子生得什模样,他从没
像归像,毕竟又是截然两种人,单小虎不会沿循寇边城旧路,寇边城也如何活不得如此直来直往,有情有义。
离开前对他留下句:去留随你,不会拦着。
忘记对方是怎回,许是赌气咒自己声。
拦又如何?活该你孤家寡人……活该你连最喜欢人也难留下。
莽古尔泰又取支长箭搭在弦上,冷脸逼问:“为何不降?”
“盛京虽无这老阉狗立足之地,可莽古尔泰却久闻叶指挥使大名。”皇太极在明天子眼皮子底下也布有眼线,大贝勒莽古尔泰自然也对这锦衣卫指挥使言行过往如指掌,他虽嫌这人不忠不仁几易其主,可今日见他武功高绝名不虚传,确也有心招揽。
命手下取来战弓与利箭,莽古尔泰搭箭在手,寒森森箭头直指叶千琅脸。
“可以饶你不死,不但可以饶你不死,还能保你光宠显赫,荣华富贵。”他知对方显已伤重力尽,退无可退,嘴角飞扬笑,逼迫道:“只要你肯剃发梳辫,降后金。”
正身处兵围垓下、四面楚歌绝境之中,叶千琅眼不看莽古尔泰,倒定定望着寇边城,神情淡漠如常,吐字清清楚楚:“不降。”
话音落地,莽古尔泰已拉开长弓放出箭——
随手掷箭在地,叶千琅轻轻睨眼对方半光脑袋,又以带血手指勾挑起自己缕散下乌发。
眼波流转于自己发梢,三分媚态七分矜贵,唇边扯出抹讥诮浅笑:“金钱鼠尾半秃瓢,蛮族陋规,难看得很。”
“死到临头竟还口出狂言!”莽古尔泰怒起又放箭,显是牛刀杀鸡,不费吹灰之力。
这箭正中左腿膝盖,寇边城看见那人终被逼得单膝点地,可片刻之后仍自艰难起身,复又峭拔立在风中。
不知怎又忆起若干年前桩旧事,那时鹿临川正值人见人嫌七八岁光景,日非缠着自己带他去看个乡绅娶老婆。
这箭正中右臂,穿骨而过。
飞箭冲力逼得那人踉跄步,寇边城不由眉心蹙,却见他摇摇欲倒复又站定,自己缓缓拔出支鲜血淋漓箭杆,双眼睛仍旧冷冷冽冽,直直望过来。
便在这四目相对之际,寇边城莫名想起那日单小虎醒来之后,自己亲口告诉他鹿临川已经死。
断去几根肋骨身子时动弹不得,便抬起肘弯挡住眼睛,只是到底没能挡住滑落脸庞颗男儿泪。
想来叶千琅那句话倒未说错,师父是无情物,徒弟却是痴情种。当初破例收徒确也存别心思,不是这孩子脾气性子颇合胃口,却是看他经历遭遇颇像十来年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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