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下寒风凄清,俩人复又拔刀对峙,寇边城才道自己许是错,原以为只需魏忠贤伏诛,以叶大人这意求生性子迫于时势总会留下,这世上原也没有捂不暖石头、化不去冰,反正伤也伤,骗也骗,往后再待他好些,也就罢。
实则他到底料错叶千琅,这叶大人从来不是随方就圆本分人,正如当日叶十九大口吞下姐姐血肉,此后勒毙王安投靠九千岁、手刃罗望留于狼角湖……杀与赦,顺与逆,予与夺,走与留,其间从未有过分犹豫,只因从未有过迫不得已。
“强取豪夺,匪类本色。你当真以为赤着双手就敢来闯你大营?”时局夕变,料寇边城还没打算在天子眼门前生出波澜,叶千琅轻轻扯嘴角,心中无情无欲,面上却有玉石俱焚决然之意,“命由不由人,无论生路还是死路,每条路皆由自己抉择,没人能强迫,更没人能定夺。”
“崇祯帝绝不会任魏忠贤就这离京,你离开狼角湖已赌输回,为什还要自寻死路?”寇边城目中血色弥漫,朝叶千琅凭空伸出只手去,似挽留非挽留,半晌又颓唐垂落,只余溜抓不住夜风
静静回视对方双眸,微微笑道,“你这人非常人也,若生得其时,便是英雄,若生不逢时,也是枭雄。”
“只有阿琅懂。”这些话背正道,逆天理,单小虎不会懂,鹿临川更不会懂,寇边城只感心头热,声音亦微微发颤,“枕边人是你,心上人也是你……待天下大定后,你若不愿平白低人头,也可以为你诛妻弃子,废三宫六院……”
好个薄情寡义真丈夫!轻描淡写个“杀”字,父子有亲、夫妇有别都乃人之伦常,这罔顾人伦之言只怕任何人都不会如此轻易说出口,只怕任何听者都不会信。
叶千琅心头声冷笑,倒也不疑寇边城此话有假,他太不解又太解这个人,方才声“非常人也”绝非客气,妻如何?子如何?他叶千琅又如何?自古庸人才多情,这人言行,思念从来只有图谋算计,从来只为江山霸业。
眼见对方去意已决,寇边城挽留不得便欲强留:“你今天非留下不可,既要帝业也要你,不让你走。”
“你要太多。”
叶千琅反身欲去,不成想却听见身后人声令下:
“你们……请叶大人留下来。”
客客气气说是个“请”字,实则却有生死立现之意,在场军士大多知道这指挥使大人与自家将军有这分古怪交情,时擒也不是,放也不是,个个睁睁立在原地,倒是叶千琅似早有所料,不惊亦不愕,只抬起那只戴着金丝手套铁手,两指向下点——
十余锦衣卫校尉闻令便自暗处杀出,这些人皆是指挥使麾下亲随,武功身手等,适才如此轻易地瞒过营内军士耳目。虽说人数远不及三千西北军士,可倘真以死相拼,定将闹得满城风雨,连太和殿内崇祯帝都非惊动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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