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头,适逢叶千琅仰起脸,正对上那双墨画眉睫。
许是折断肋骨扎穿肺叶,寇边城突地心口疼,强咽下泛上喉口口血沫,摇头自嘲道偏是这双眼睛,这个人,为他动念不悔,为他受苦亦不悔。
吻吻这双眼睛,又欲寻上那薄似刃双唇,偏偏不知为何愈近又止,转而落在他颊上,反是叶千琅主动将唇送上去,这厢轻轻触,那厢顿如火燎原,强蛮地以舌撬开对方齿列,又直送向喉口深处,下下冲撞舔弄。
舌与舌交兵正酣,叶千琅亦不示弱,连撕带咬回吻过去,合着满嘴血腥味深深吮吸。
长吻之后,又细细舔尽对方不及咽下津液,静静偎片刻,确信外头再无追兵,寇边城道:“阿琅,送你上去。”
泻入井底,更衬得面色十分惨烈。寇边城轻轻勾嘴角,只这笑便牵动受损心脉,逼出口鲜血,他似也不在意,自解轻软乌黑长袍,露出片被汗水浸湿健美胸膛,柔声道:“阿琅,你靠过来。”
叶千琅面无表情说声“你都要死”,心道这人临时候竟还想寻个快活,不料寇边城只是微微笑,咳两声道:“抱着你,怕你冷。”
寒毒虽除大半,畏冷却是天性,井中蓄着些雨水,湿冷气息直钻入毛髓,到底令人颇不舒服。叶千琅倾身投入寇边城怀里,觉出只烧得滚烫手掌自后脊滑下,囫囵将自己抱紧,便也不觉用力抱住对方,两人皆拖着副半死不活残躯,额头抵着颈窝轻轻摩蹭,如双困兽互舐伤口,派抵死缠绵情状。
“有些话再不与你说,怕就迟。”
“寇兄遗训,叶某定当记得。”
叶千琅不假思索:“好,先上去,再想法子救你上来。”
全身骸骨怕是折半有余,也不知什时候就得翻眼蹬腿命呜呼,寇边城沉吟晌,虽未珍而重之地说出那声“喜欢”,倒难得坦荡直言,他说自己将如何赈灾救民,通商惠民,又将如何裁撤冗官,查抄赃款,将如何布置蓟辽边防,对峙后金,又将如何循古鉴前,振兴帝业……
叶千琅眼眸不瞬,将他爱憎、胸襟与抱负,字字听进耳里。
“若大明要亡,十之七八亡于言官,而非阉党……而今汉人江山岌岌欲倒,亟需揽权独断强主,而非那些身死社稷腐儒,揽权独断就必行赏罚拷掠……这些都离不开厂卫,自然也离不开你。”
这言既是示好也是许诺,叶千琅也不领情,淡淡道:“不过是朝廷鹰犬,人人可为。”
寇边城摇头,轻笑:“还是那声,不信别人,独独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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