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命差遣,盖不由己。’人间事不得意者十之八九,但求今夜‘醉解千愁’。”言罢当真仰头豪饮半坛,复又将见底酒坛掷还对方。
你来往见招拆招,答得既工整又暗藏机锋,寇边城提着坛口,手下再施三分力——
酒坛乍碎,两人相顾而笑。
既饮对方酒,又想到对方适才对雪魄目露赞赏之色,叶千琅便大方道:“寇兄若不嫌这鞍鞯粗鄙,大可试。”
“好马不在鞍辔。”既不手扶马鞍,也不脚磕马镫,不过是足尖轻点便已飞身跨于马上,而胯下雪魄竟动未动,极是乖服。寇边城垂眸看向叶千琅,笑道,“御马也不在蛮力。”
,光凭这青森森面色便得将人吓退十里。寇边城心道好笑:这人许是知晓自己面色有异,这穿用俱是色儿青碧,倒也相衬映得很。
再细看,又觉世间怕再无第二人能与这片大漠如此相得益彰,风情得如此直接洗练,反教自己方才怀抱美人落得俗艳。
是夜雾重如纱,渺渺茫茫笼盖四野,待阵风来吹散少许雾气,这月下人马方才露出鲜明轮廓。这人轻阖双眸与马贴身亲昵,明明眉眼冷煞依旧,却又似情动般双唇微张,吐纳略促,白玉雕凿也似长指每紧贴马腹游移寸,便莫名多添丝情欲气息。
像是月下自*,也像人畜交媾,寇边城蓦地又想,这两个念头端都大不敬,也端都有道理。
个人倘使孤寂到极处,必也有趣到极处。寇边城原先小心敛着呼吸,不欲打扰这位孤煞美人,如是想竟不自觉地轻轻笑。
“这马烈得很,竟与你亲?”叶千琅略现惊,须知雪魄性子凶悍,除他之外,至今还无第二人能将它驯服。
“便是与它说话,它也是听。”马上之人弓腰轻抚雪魄颈项鬃毛,这马竟似享受得很,鼻中喷出几股热气,低首轻蹭于他。听他又道,“若叶大人无心睡眠,不妨与寇某夜游,可好?”
不待对方答应,寇边城微微勾嘴角,两腿稍夹马腹,便连人带马似星奔电迈,须臾已远。
叶千琅不知这人葫芦里卖什药,当即又牵出匹马来,飞身上马,
叶千琅自然听见,也不觉自己适才与个畜牲亲昵有丝毫不妥,挺身回眸道:“寇兄莫不是也睡不着?”
寇边城却是提着只土陶酒坛而来,笑道:“屋内闷得慌,想邀大人喝酒。”
这话显是胡扯,美人在怀夜风流,闷得慌倒奇。叶千琅也不点穿,只微挑眉道:“酒在哪里?”
“‘三杯和万事’,倘寇某先前有何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量宽宏。”寇边城把揭除白蜡封布,仰头灌下半坛酒,稍抖手腕,看似轻巧地将这酒坛抛向对方,笑道:“这半坛酒寇某先干为敬,大人,请。”
酒坛足重八斤,又因寇边城暗施五分内力,犹似弹丸飞出炮膛,挟呼呼阵风声而来。叶千琅身形未动,亦施五分内力将酒坛来势卸去,稳稳当当单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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