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毒酒是自己亲手所赐,说到底终究是自己无情。
如韩朗所说,他们都不必觉得委屈,委屈应该是那十六年,朝夕相对却未能建立信任五千多个日夜。
“皇上请节哀,韩焉终会让皇上明白,这世上不是只得个韩朗,也没有谁是不可替代。”
那厢韩焉已经跪低,言语也不乏诚挚。
皇帝抬头,不置
皇帝抓狂,单手握笔,指甲都要将掌心掐出血来,字写得派潦草:“你已被免职,韩朗被你害死,你也要替他陪葬!”
说完开始拍椅,手势呼唤楚陌:“你给喊人,要召见左臣相!”
这张大椅下有个暗格,楚陌就藏在他脚底,有孔洞能够依稀看清他动作。
皇上喜阴,召见大臣时从不点灯,白天也关着窗阁,两人已经这样默契配合将近六年,日日演出双簧。
可是今天楚陌默不作声,等他将椅背都快拍穿,才回句:“也认为,时局动荡,皇上现在不适合出宫。”
康佑六年,抚宁王韩朗获罪,被赐毒酒身亡。
京城时哗然,皇帝罢朝,百官奔走,息宁公韩焉府邸,时间成朝内最热闹去处。
没有人真心探究韩朗死因。
功高震主君心难测,自古可不就是如此。
现下皇上至少留韩朗全尸,保留他太傅头衔,允他灵位出城,安在城外第大寺德岚寺。
指握拢,端住那口小小瓷杯。
“太傅,皇上有话,如果太傅觉得委屈,没有人可以强迫太傅领旨。”刘芮又急急跟句。
“不委屈。”韩朗笑,将杯里薄酒摇晃,点点凑到唇边。
“满手血腥骄横跋扈,抚宁王韩朗领死,半分也不委屈。”他喃喃:“不委屈,半分也不委屈。”
“太傅……”那厢刘芮急躁,跺脚干脆将声音压低:“皇上性子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只需低个头,那还不……”
皇帝怔住,转头看向韩焉,又看看脚下楚陌。
切再明白不过。
他发现自己双手开始簌簌发抖,明明是满腔愤怨,可却连个完整手势也比不出。
“他如今确和同营。”韩焉慢慢走近:“可毒酒是皇上所赐,那张奏疏也千真万确不是假造,皇上请不必觉得委屈。”
句话便已奏效,皇帝怔忡,慢慢止住动作。
“德岚寺也是皇家寺庙,臣以为足够安放韩太傅灵位。”
在悠哉殿韩焉还是躬身,语气温顺。
皇帝脸孔此刻煞白,双眼都是红丝,拿笔蘸墨开始在纸上疯狂落字:“要出宫。再拦次,便判你死罪!”
“现下时局动荡,臣以为皇上不适合出宫。”
韩焉还是躬身,头垂低,可话却不软弱。
“那就请刘公公转告皇上,这次偏生不想低头。”
“并不委屈,委屈只是那些日夜,十六年,相与五千多个日夜而已。”
“请。”他将酒举高,遥对皇城,竟然就真口饮尽。
薄酒微凉,十六年,五千多个日夜,就这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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