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也写首差不多词,不但意思类似,词牌也样。
晏殊是北宋初年宰相,词集名为《珠玉集》,从“珠玉”二字就可以想见其圆融平和样子。古时候人评价晏殊词风格,有人说是“风流蕴藉”[229],这其实非常宽泛。但另两个评价会比较清楚,即“温润秀洁”和“和婉明丽”[230]。这两个词与题名“珠玉”也十分相符,大致是说种圆融、高雅、完整、自足美感。从圆融、高雅上来说,指定不仅仅是读多少书,有多少知识,还包括理性与情感平衡;从完整、自足上来说,指是当它呈现给你时,已经是个经过整理、消化所有矛盾成品。晏殊具有极其敏锐感受力,他同时有双理性之眼,时时刻刻追踪着情感流向。自己非常喜欢晏殊词里闲雅风度。有时候和朋友开玩笑,说们这种依恋模式是回避型人,大概会比较喜欢晏殊,因为他比较能做自己生命旁观者,可以自消化,不麻烦别人。
浣溪沙[231]
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晏殊词给人感觉常常是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百转千回。其中有很复杂感受,可能也有很大痛苦,可是他定会给自己找到些方法应对。晏殊词是最精美艺术品,不但没有瑕疵,而且收起所有加工痕迹。但在这极其清明、理性、圆融形象面前,们也会感到他无法与他人言说辛苦。
就这首《浣溪沙》而言,其中有巨大挣扎。这种挣扎烈度,如果让李后主写,就会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江春水向东流”[232]程度。“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和“春花秋月何时,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文意类似,“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也不过就是“向年光有限身”意思。虽然经历、身份截然不同,但两位诗人感慨其实差不多。不过,李煜感情泻千里,不加收拾,晏殊则独有种节制美。
们永远无法知道引发晏殊感慨具体事件是什。在这首词中,晏殊从看惯人世变迁角度讲人生痛苦和局限,他语气很平淡。“向年光”说是短暂春光。年中最好时光只有晌,就像们生命可能只是漫长死亡中瞬光亮。周邦彦《浣溪沙》里,从“楼上晴天碧四垂”生命可能性开启,写到“忍听林表杜鹃啼”生命可能性关闭,用整首词。可晏殊好像早就知道这切,用“向年光有限身”平淡而高度概括。
“等闲离别易销魂”,这句写得真好。书写有沉浸式与旁观式之分,或者如王国维所说,主观之诗人与客观之诗人之分[233]。李后主是前者,晏殊是后者。前者常常是到真正生离死别时,才忽然领悟到离别之痛。李后主就特别善于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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