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哥安德鲁死。在战斗中被击毙,弗格森父亲这样和他解释道,安德鲁在南北朝鲜之间高寒山区执行夜间巡逻任务时,被名中国士兵开枪击中,他父亲说,那颗子弹射入安德鲁心脏,导致十九岁他当场死亡。那是1952年。五岁弗格森觉得他应该和屋里每个人样感到难受才对,尤其是大伯母米莉和堂姐爱丽丝,因为这俩人连在十分钟内不失声痛哭次都办不到,而悲伤大伯卢只是低头盯着地板,烟抽根又根,但弗格森无法酝酿起他觉得自己需要有那种悲伤,不伤心时候强作悲伤,多少有点虚假和勉强,因为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堂哥,安德鲁以前叫他小崽子、矮子和屎小孩,家庭聚会时对他颐指气使,有次还把他关进储藏室,说要看看他是不是条够硬汉子,而就算没欺负弗格森时,他给妹妹爱丽丝起那些难听外号,比如猪脸、狗脑子、铅笔腿,也让弗格森恶心得直发抖,更别说安德鲁还很以绊倒或者拳击只比他小岁但却矮半头堂弟杰克为乐。就连弗格森父母也承认安德鲁是个问题少年,从他记事起弗格森就经常无意中听到有关这位堂兄在学校捣各种乱,比如和老师犟嘴、放火烧垃圾桶、砸窗户、无故旷课,以至于他最终因为劣迹斑斑,在高三读到半时被校长开除,接着他在偷车时被当场抓获,法官给他两个选择,要蹲监狱,要去参军,安德鲁选择参军,结果被派到朝鲜六个星期后,他就死。
要过很多年,弗格森才会明白这场死亡对家人造成全部影响,他那时年纪太小,只知道此事对他造成最终影响——那会在他七岁半时候显现出来。从安德鲁葬礼到那个让他们小世界分崩离析事件之间两年,活在当下童年时光晃便过去,稀松平常地去上学,参加体育运动,交朋友,看电视节目,读漫画书、故事书,生病,膝盖上磕破点儿皮或者摔断胳膊还是腿,偶尔打打架,经历点道德困境,无数次地拷问现实本质,而且在这期间,他仍然爱着他父母,也感受着他们对他爱。当然,大部分爱都来自他精力充沛、柔情似水母亲,露丝·弗格森,她创办经营玫瑰园照相馆就在他们居住米尔本镇繁华主街上,程度稍弱些、也不太稳固爱则来自他父亲,令人难以捉摸斯坦利·弗格森。沉默寡言他似乎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儿子存在,但弗格森明白父亲有很多事要操心,经营三兄弟家世界是项需要没日没夜全力以赴工作,不可避免会分散他心思,不过当他心思难得没被分散,可以将目光集中在儿子身上时候,弗格森很确信他父亲知道他是谁,没有把他和别人搞混。换言之,弗格森生活稳定安逸,他物质需求得到持续而尽责满足,有房子住,有三餐吃,有干净衣服穿,没受过什苦,没经历什妨碍他成长精神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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