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玉兰，这花
却认识得很晚，直到去苏州念大学，才在评弹博物馆第
次见到。跨过高高木头门槛霎，看见庭院中棵大紫玉兰，正是仲春时节，半边院子都在花枝笼映之下，极其娟丽而清远。那时几乎是雀跃起来，因为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像满树荷花而没有片叶子树。后来去南京念书，校园中也多有高大玉兰，夹在樟桂丛中，远望如白色雀子，落满枝头。偶有黑白相间喜鹊在枝头啄食花瓣。很快锈黄花瓣散落地上，捡起来闻有芳烈香气。都是些珍贵回忆。
毛白杨柔荑花序
山桃
玉兰盛开时，尚需短暂等待寻觅。柳枝吐黄，从高大黑色枝干上垂泻而下，于春日常有大风中摇荡。柳林上抖抖只长尾风筝。枯索草地上，倘若不被人工干涉得十分厉害，在什
地方总也能见到紫色堇菜和黄花蒲公英。迎春花后，连翘、金钟花开放。天气却常是污染，在灰突突看似无边际雾霾天中，人心与行止都不得不为之压抑收束——无法安然、快乐地期待个等待已久全盛春天。虽雾霾从春到秋周而复始，并不只是春天才独有存在，然而因为春日景致格外新鲜动人，因为春天在年中全新起始地位，不能不使人生出更为深重遗憾与喟叹。有时大风带来短暂透明晴蓝，在快乐之余，也无法欺骗自己，以为实际还拥有美丽洁净、令人满心鼓舞春天。有回因雾霾而咳嗽，在屋子里待
三天，第三天傍晚打起精神去附近公园走会，下楼才发现李花已全开，山桃杏花皆落。紫玉兰盛开，白玉兰满树披软，连丁香也已初开。重瓣榆叶梅又密又粉，是小孩子时会喜欢花。杨树柔荑花序已落干净，长出带点银光尖尖叶芽，银杏竟然也已长出极小叶子，像微型小扇。柳色由淡转浓，柳叶如飞鸟，间缀鹅黄色花序。元宝枫树开出淡黄细碎小花，公园里唯棵染井吉野樱也已盛开。有小女孩从地上捡拾落下玉兰花瓣、松枝与松果，将枝连翘插在捡来颗大松果上，却又马上丢下它，跑到前面去找妈妈。
要到这时，人才又猛然醒悟已急管繁弦。接下来从三月末到四月初，短暂十数日间，公园中紫叶李、海棠、榆叶梅、丁香、美人梅、梨花、晚樱，诸种花木杂沓盛开。其中最称风景，又属海棠与丁香。海棠柔美，在南京时，城中多垂丝海棠，西府海棠少有，而北京则与之相反，几乎难见到垂丝海棠影子，而西府海棠所在皆是。花树往往高大，在旧日宫殿或府第庭前几大棵或成排开着，很成规模。赵珩在《旧时风物》里说：“旧时北京稍具规模庭院中，多植有海棠，大概是取其‘棠荫’之意。而家中庭院海棠又总是比不上寺庙海棠，大约是个庭院保存时间总抵不上寺院那样悠久。”风景养成有赖于时间恩容，如今则往往略无保存与等待耐心和眼界。赵珩说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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