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父亲（1 / 6）

张新颖：你只追究你母亲历史。你父亲回来读书——其实没有读

张新颖：因为你妈妈是个作家，而且你写过好几篇关于她文章，般来说，关于你妈妈印象大家比较清楚；关于你爸爸就不太清楚。

王安忆：爸爸是比较模糊。

张新颖：多谈谈你爸爸吧。

王安忆：觉得对爸爸到现在还不解。首先，爸爸不像妈妈跟小孩子那亲密，妈妈这个人别看她有写作事业，可是对她来讲，第还是孩子，孩子始终是第位，这个是最重要；但爸爸和通常男性样，不会把小孩子看成第位，事实上，后来命运证明，爸爸比妈妈更需要这个家庭。觉得们这个家庭对母亲是个很大拖累，如果不是为们这些人话，母亲会发展得更好，会轻松很多；们这些人把母亲拖累得很严重，因为母亲非常在乎们。对父亲真是不太解，记得父亲去世以后，报纸上做过篇文章。那篇文章是杨绍林安排，很感谢他。他建议通过，来谈父亲。这篇文章出来以后，父亲有个老战友，打电话给。她说你对你父亲点都不解。她说你父亲当时在部队里边是——这个说不清楚啦，总之他当时在新四军里面是个很突出人，艺术上很突出，他是导演，戏剧上已经很……等于是个教导员；她就说你对你父亲根本不解，你说都不太对，把你父亲说低。父亲，他情形其实也不是像他们说那突出吧，他出生在马来亚——当时新加坡还没有独立，还没有分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当时都叫马来亚，他是在新加坡这边出生。曾祖母带着祖父，当时还是个孩子，跑到新加坡去，然后有父亲；他是他们家长子，长子长孙，家里面很宝贝。父亲向是个很娇惯人，于是呢他不喜欢做生意，他也不喜欢劳动，他就喜欢读书，而家境却走下坡路，不可能让他直读下去。家里面衰落，全都是性格造成，祖父也是个很挥洒性格。所以，父亲老是说他童年不快乐，并且以为所有孩子都不幸福。他就喜欢戏剧，喜欢写作，父亲他在那边就是文艺青年啦，所有文艺青年其实都是和左翼有关系，和抗日、g,m都有关系，他就是这个文艺青年。他回到中国是为读国立剧专，并不是来参加g,m。

张新颖：他大概是多少岁回到中国？

王安忆：二十岁回来，应该是九四〇年回来。

张新颖：那你祖父是从哪里到新加坡？

王安忆：从福建同安，祖父是跟着曾祖母，当时祖父大约八九岁，像祖父母历史很糊涂，谁也搞不清楚，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那都是些没有历史意识人，有些像初民，闽南那地方开发得晚。

张新颖：所以你写《纪实与虚构》就没有写父亲这脉……

王安忆：哎，完全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