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又想到许见欧。
方馥浓与战逸非是扛着枪炮互赠玫瑰,时时刻刻都如新婚燕尔,时时刻刻也会火花四溅拍两散,可他与许见欧却是多少年来相敬如宾,把本该磕绊日子完全过成静水泓。
也不知谁该羡慕谁。
阵手机铃声打破这份古怪沉默,战逸非离开窗台接起电话,听见那头传来妹妹崩溃般哭声。
“哥……”战圆圆哭得特别夸张,只怕就这个字,眼泪已掉下三斤来。
回来。
俯看黄浦江景,灯火如鳞。作为市政形象工程之,沿江铺设不少绿化,远远望去,犹如条飘飘绿带。花开送香,也算是这个夏天对这座城市直言褒奖。
额发被夏夜微风轻轻撩拂,战逸非望着窗外短暂出神,然后便问身后滕云关于新品研发情况,滕云据实以答,他又问他关于原料采购事情,这回滕云挑拣番,掐头去尾,没有实话实说。
滕云直属上司是个个性耿直法国老头,来自法国最顶尖科学实验室,与纪梵希、希思黎等诸多大牌都有合作。他门心思在研发中心里研究抗皱多肽六角缩氨酸(俗称“肉毒杆菌”)与氨基丁酸黄金配比,不闻窗外琐事,也不懂中国国情。滕云曾受命代表研发部,与新到职采购人员同出发去原料商那里考察,对方当然热情相待,不止提出要带他出去猎艳消遣,还暗示要给他“意思意思”。
滕云拒绝饮宴嫖宿,但没拒绝对方“意思意思”。
“怎?”向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妹妹哭成这样必然事出有因,战逸非急,“出什事,你现在在哪里?”
“馥……馥浓哥……”没说几个字哭声又起,战圆圆还是给不句完整话。
“他走……是吗?”眼前忽地黑,战逸非心下摔进谷底,摔得粉碎。最担心事情还是发生,握着电话手轻轻颤抖,“他走……”
“不是……是馥浓哥……”刚刚念出这个名字,战圆圆又哇地哭起来,终于磕磕巴巴把话说完。
滕云看见这个男人身体狠狠颤
鉴病容易,鉴人却难;鉴自己,更是难上加难。傻那些年,朝聪明起来,他只觉得视界无限开阔。
方馥浓能做到,原来对他滕云而言,也是轻而易举。
战逸非本来还想问问对方,方馥浓去哪儿?可话都到嗓子口,却哽在那里像根鱼骨,吐不出,咽不下,半晌之后自己化没。
他这会儿同时被惦念与愤怒攫住,气得要死,怨得要命,偏偏还很想他。汽车喇叭像闹夜猫叫样令人心烦,战逸非抿抿薄如纸刃唇,却抿不出丝慰藉薄荷甜味,只得躁怒地骂声:“滚他妈!”
这轻鼓腮帮子骂,滕云倒笑。即使作为旁观者,他也看出战逸非与方馥浓现在关系不明不白,那大两个男人还和孩子个脾性,分明是真心真意性灵两投,偏偏要逊彼此点坦诚,闹得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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