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识前他听见走上前来唐厄说,要不送他去医院吧?他帮过忙,挺好人。
不能送医院,送还跑得。扔街上算,会有人送他去医院……还有你,记得别出去瞎说,严钦那家伙是真有可能杀人……
外人看他是深度昏迷,但许见欧知道自己没有。尽管他双目紧闭,口中插着氧气管,尽管他脾脏正在被医生摘除,但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手术结束后他醒过会儿,五分钟不到,他看见坐在身边滕云,
许见欧几下,还想用那把藏刀去割他舌头,许见欧拼命反抗,刀子在脸上划几下,到底没伸进嘴里。
唐厄没有动手,而是躲去边。许见欧惨状让他不免起兔死狐悲之心,他暗暗庆幸自己聪明,同时在心里反复念叨同句话:多大个事儿,从不就完。
亲自动手后严大少爷感到神清气爽,他突然觉得手臂不疼,也突然就醍醐灌顶想起还约人。
“糟!那逼老子让今天和钱市长吃饭!”其实他看不上区区个市长,否则也不能老子前脚嘱托完,他后脚就忘。看看时间,饭是肯定吃不,但露个脸,装腔作势叫声“叔叔”还行。将那把不加雕饰藏刀别进腰里就出包间,严钦冲还在拳打脚踢几个跟班吩咐声,“你们继续招呼着,不打得半死不准停。还有,让他出去别乱说话,别逼弄死他妈妈和家里那个男人。”
今晚上闹得有些失体面,他想想,改明儿有空,还是得去会会那个觅雅公关先生。
严钦走,大伙儿立马停,这卖力还不是为给严少爷面子,真要动胳膊动腿折腾宿,谁也没这个闲工夫。老蒲替许见欧擦擦脸上血迹,还挺怜香惜玉地补上句,其实你也是替罪羊,严少真想揍是觅雅那个公关,他招谁不好偏去招那个战逸非……这不是你给他介绍进去?他这腔怒火只好先泻你身上。
许见欧闭起眼睛,这个时候他再听不懂这话意思,这顿打也就白挨。
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放在心里幻想简直没劲透。方馥浓不是朱砂痣,不是白月光,而是滴封喉毒血,是尸者惨白脸面。他居然为那个男人与别人风流韵事遭报复,其实严钦又何必煞费苦心地来嫖他或者打他,光是这个理由本身就够剜他心。战逸非在他眼里是个无是处蠢货,否则他也不能让比鬼还精方馥浓去他那里捞钱。许见欧充分意识到自己行为毫无意义,就和刚才那犟样毫无价值,如果他让严钦上自己,如果他还能豁出去表现下,也许就不会动亦不能动地躺在这里,也许他这生都会因此变得坦顺。
就是此刻。身体上剧痛消失,他过去三十二年生命在这刻停止,个全新、更好自己正在躯壳里蠢蠢欲动。
最后许见欧想起滕云。不是悔也不是恨,他动动嘴唇,无声地对爱人说着,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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