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想让帕尔哈提去攀登,寄望于他考上大学,脱离这程落差轨迹。
有次,帕尔哈提在对岸摘沙枣,顺着条隐约小路,上到处比较平缓半坡,又顺着横坡小路走。走小段之后,蓦然醒过神,发觉自己站在绝壁半坡,眼前小路收束为细线,已经不能叫路,难以想象有人曾经这走过去只是刻划在砂岩上道纹路,像陈年被褥上条线,已经风化。
脚下踩着,已是先前小路极限,只要再往前探脚步,就越出人世界限,立刻万劫不复地坠落。垂直裸露砂岩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攀援,只能跌下大河,在岩石上失去性命,被波涛带走,像那些被大洪水带走人样。这种惊心致命感觉,逼着帕尔哈提立刻回头,劫后余生地回到坡下,此后这条线路和洪水夜晚交替,再出现在梦境之中,使他明白爸爸不许自己跟随他攀上罅隙,走过高山羊道心意。
但考上新疆本地大学,也不意味着前景豁然开敞。帕尔哈提个叔叔在阿克苏塔里木大学本科毕业,至今没有找到工作,在阿克陶游荡。只有考上内地大学,才有更多可能性。
帕尔哈提并不拒斥牧人职分。他在家里后院逗弄只不能上山小羊,终于诱使这只小羊将前腿竖立起来,两人做羝角游戏,又担水去喂养它;他需要捡拾飘落杏叶喂养老牛,懂得月夜提着奶桶跟妈妈去乱石累累河滩,在妈妈挤牛奶时抱住母牛脸依偎。
只是这些羊不定能寄托家境前景。就像这幅月夜下河滩图景,几年之后可能不复存在。这个在历史中迁徙辗转族群,或许终将离开养育又庇护他们山川大河,像片飘零杏叶,在时光中寻找下个位置。
新疆阿克陶县塔尔乡,帕尔哈提和父亲在山中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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