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时候,帕尔哈提和同学们在大河里掬水洗脸,吃饭也蹲在河中大石上,就着河水吃冷硬馕或包子,不管雪山下来水如何冰凉,却透彻无杂质,浸透肺腑而无害。清晨去大河掬水,不用水瓢,直接浸入水桶,像是汲取。那时星星尚未完全沉落,对岸山峰刚刚抹上层浑黄,倒映在水中,像是同被水桶汲取上来。夏天水暖,脱衣跳下大河,让身子和沙砾,以及沙砾上影子,像水中银鱼样透明。晚上月光下,帕尔哈提爷爷和几个老人道,走过沙地,去河滩清真寺祈祷。清真寺和墓地毗连,生人和死者都安顿在这里,似乎等待有天被大河带走。
大河名字只能用母语写出,汉语中没有对应词,意思大约是“干净而多玉石”。在靠近沙漠下游,确实有外地人来搜拣玉石,动辄驱车数百公里,塔吉克人却无心于此,河水带来庇护已经足够。
学校也面临着搬迁危机:教育局下通知,如果明年无人考上石河子内初班,这里就会裁撤。帕尔哈提哥哥就在内初班上学,他和班上成绩突出每个孩子身上,都背负着保存学校使命。几千年以来,这里是塔吉克立足之地。眼下却可能变为水电站,为此公路废弛,学校面临搬迁,似乎是另场无从抵御洪水。
牧场
顺着山峡往上走,坡度渐渐隆起,水流消失,两旁山峰却未降低落差,保持着严峻面目。乱石依旧无处不在,绿地只是零星点缀,仰赖造化之手宽宥,或是疏忽。
空气渐渐地干硬起来,身上出汗很快就冷。远处山上有余雪,显现出陌生封存铁青,正像前两天从学校看到大河对岸山峰,保持着疏离人世沉默,却是峡谷生机来源。
歇过两次气,身上汗出过干过三道,终于看到自家牧场。小小片黄绿,似乎不及山口青葱,但在这个地带牧草仍旧新鲜。帕尔哈提已经疲惫脚步轻快起来,走在父亲前面,正要坐下休憩,父亲却越过去,帕尔哈提也跟上去川道边缘山壁下,依稀现出几只羊身影。
这是留恋低地青绿,从高山牧场自己溜下来羊。它们到达这里,走不少路途,正和帕尔哈提父子上这里来样。
羊群待在处半闭合石垛中间草地。父亲吩咐帕尔哈提堵住个较小豁口,自己从开阔处包抄过去,嘴里发出种特别“卟卟”,想要辨识哪几只是自家羊。这是帕尔哈提还没有学会唤羊声。
山羊在野外待惯,和人并不熟络,见势开始从豁口向外奔逃。父亲撵几个来回,没有赶上,但羊群奔逃也半心半意,到安全距离便停下吃草,回头打望,听着父亲叫唤。父亲终究看清两头羊耳朵剪出豁口,确认它们是自家,另三只属于邻居。帕尔哈提也认出自家羊,两人嘴里呼喝着,扔着石头又小心不伤着羊,把它们赶上通向高山牧场川道。场追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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