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哈
上众人劳力,合伙用电,已经使用五年。
这里机械总是留着半手工痕迹。电站之外,重要装置是磨坊,借助大河水力,磨制玉米和麦子。水流由像电站样长长堰道引入,再由闸门冲激而下,带动木质水轮机叶片,基座联结水轮机磨盘转动,从漏斗填充粮食,注入磨眼,就可得到磨细面粉,磨坊里弥散股面香。因为要连续工作,爷爷或爸爸会带上被褥,在磨坊听着轰隆水声过夜,帕尔哈提也曾陪同。磨坊和房屋样,建于迁徙而来那年,由爸爸和爷爷联手打造。
父亲是这带聪明人,能修理电站水轮机和打造磨坊,但没法增加羊数量。帕尔哈提家只有二十五只羊,分家爷爷有四十只,去年年羊价低没卖小羊,今年羊价更低大羊也没卖,但似乎很难等来价格回暖日子。羊价下跌,像是断崖崩落,前年小羊千元只,去年落到八百元,今年更跌至四百元,收羊人无情报价让河谷尽头塔吉克人完全不知所措,不知外面世界发生什。虽然如此,牧人们并不舍得自己享用,爷爷家里有个空荡荡冰柜,里面过春节时存有羊肉,眼下仅余腐臭气息。
河谷里覆盖沙土,仅有零星麦地,由弯曲石埂围出,像是刺绣出来,不可多得。离河流稍远之处,即成戈壁,和壁立山体样寸草不生。仔细观察之下,才能看见耐旱碱野西瓜是唯植被。羊群之外只有干果收入,帕尔哈提家去年卖核桃和杏仁收入2500元,成最大宗,但靠是学校志愿者推销。随着产量提高,价格也下跌。帕尔哈提和爷爷家收十二麻袋核桃,还堆放在屋檐下。奶奶仍在捡拾不值钱沙枣,寄希望于某天有人问津。
相比之下,在自治乡教学点当厨师邻居,虽然每月工资不过千块,却为众人眼羡。眼下刚刚娶新娘,房屋是村里最漂亮,花十千。这里不说万,似乎是过大数字,无从把握。屋子外表仍旧是土坯,但室内地面贴瓷砖,配上簇新层叠被褥,看去像是件内部打开工艺盒。新娘是盒中珍宝,身量高挑,面容有大理石白皙,看不出突厥阴影,却有着希腊皎洁,戴着圆圆缀有头巾礼帽,身深红色装束,羞涩地坐在炕上,正是靳尚谊画中样子。
不知当初世事干戈中,族人们如何穿越大陆迁徙到这里,似乎退却到世界源头,世代繁衍下来。没有通向县城班车或加油站,村里唯家小店汽油桶已告罄,们搭乘便车在雪山上抛锚,只能滑行到山脚四处找油,向个摩托车主借油,最终在个矿区得到救济,才得以完成回程之旅。
这段旅程,帕尔哈提只有考上中学,才有机会初次经历。
洪水
清晨,太阳还在峡谷背后,山壑颜色刚刚回暖,似乎有个神秘光源。几天前剩余雪意终究消失。
大河还保持着冻青颜色,似乎还未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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