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两岁时出走
。雪莉
逻辑是“她从没管过
，当作她死”。至于父亲，虽然雪莉确定地说是死于公路上
辆奔驰大货，奶奶甚至说是埋在荒滩上，学校老师却透露，父亲其实是坐牢，刑期很重，祖孙说他死亡是出于忌讳，“家里有人坐牢，会受人歧视”。
爷爷不到五十岁时患胃癌去世，雪莉当时还未出生。爷爷是个手巧人，家里口做工精细、带着雕花和层层叠叠抽屉木橱，还点缀两片修长兰叶，开口向上，便于奶奶在炕上放东西，另有雪莉房里床头柜，都是爷爷做。像爷爷性格那样，有种内向美，和奶奶或许互为弥补。自从爷爷去世，奶奶生活全然改变，以后又遭遇儿子变故。
“是个世界上最命苦人。”她语气平淡地说。
或许由于独撑门户，奶奶性情有几分焦躁，对雪莉管束有时过分严厉。
“她会拿赶羊鞭子抽。”奶奶羊鞭是条几节扎成软鞭，抽动起来带着声响，带来羊羔和雪莉身体战栗感觉。此外惩罚还包括用手指关节敲头、皮带抽打之类。
奶奶严厉是要雪莉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自己也就完成任务，不然留在村子里看不到前途。但雪莉觉得，有时奶奶根本缺乏道理。譬如她忘放钱地方，以为是雪莉拿，“就打顿”，过后又找着。晚上雪莉在炕上抄写老师布置卷子，奶奶以为是她抄袭别人，也会责备两句，六十二岁奶奶，看去要苍老许多，缘于每日曝露于田野风霜。条腿看上去似乎有些瘸，努力维持正常步态。雪莉对奶奶坏脾气有意见，但并不记怨。前天是雪莉生日，得到五块钱，她还块债务，买本作业本，给自己和奶奶各买份有肉零食。两人吃饭间隙，雪莉起身给奶奶捶背。她清楚奶奶身上两个毛病：膝盖骨质增生，肩周炎症。
两人合作，不限于给羊羔喂奶。假期时奶奶去田埂割草，拉架子车回来，中途有段上坡，必需雪莉在场，大车才能上坡。种地时两人推架子车，到地头再搭手抬肥料。以前雪莉抬不动挨奶奶骂，现在轮到奶奶脚步踉跄。奶奶丢肥，雪莉端盆肥料跟在后面，奶奶不时回身抓捧。家里机井在门前，定期给水缸灌水时候，雪莉下到井底接上水管，奶奶在屋里看水缸，水将满时大声招呼井底雪莉关水，不然会溢出缸沿。有时也从门外提水回来，两双手拎着三只桶，倒进羊吃大水槽，以前多出那只在奶奶手上，现在则换到雪莉手臂。
晚上雪莉趴在炕上做作业，奶奶坐在炕头穿针缝门帘。冬天来，需要在孙女和自己门上挂上厚门帘，大炕上铺毡子带着格子花纹，也出自奶奶手工。但是奶奶眼睛不好用，大针穿半天线仍旧过不去，要雪莉拿过去帮忙。灯光有些暗，趴半天雪莉眼睛也疼，看起来需要买个台灯，但她说“奶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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