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声打开铁门,于是大伯就站在们眼前。他看他弟弟两眼,又多看们这些不认得晚辈几眼,然后他转头,透过道门楣,眼就看见厨房里缩在躺椅上,胖得像球样他妈妈。然后他又转头盯着客厅嗡嗡作响电视看,像是要确定他并没有来到外太空,如果真有什不同,那只是因为他离家太久缘故罢。
大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问爸爸,后面田地搭起棚架底那整片兰花,都是他种吗?爸爸偏斜头用力地点点,爸爸虽然已经治好重听毛病,但有时他还是不自觉地用只耳朵对着正在说话人。大伯又问,前面田地已经卖给工厂吗?爸爸又用力地点点头,然后爸爸突然说,是爸爸,也就是爷爷,卖地。
大伯弟弟妻子,也就是妈妈,觉得应该自介绍下,于是她轻轻喊声,大哥,然而大伯已经行李上肩,出铁门,于是,们整个家终于没有陷入混乱中。大伯站在家门口,觑觑合拢上来,春天星光,春天多雨,正是溪流腾涨,渔船开始驱赶东北季风时候,那时候矿场也会寂寞些。大伯叹口气,们也松口气。大伯往门外旧房子走去,那是“冂”字形三合院仅存左边那角,像是段尾大不掉盲肠,然而们终究没敢拆,像弃置座墓园样任它荒废着是因为,是,在奶奶还能数着自己影子时,在她低声诅咒里,她每每预言着,这天将会来到。
于是,大伯终于回来,他花个夏天,盖好十间看守土地亭子。有天,大伯肩上依着奶奶头,声不响地从们面前经过,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进到家,把奶奶背出来。在那棵们日常相聚闲谈大榕树下,爸爸就坐在旁边,爸爸虎着身体跳跃到大伯面前,歪着头问大伯,你想把妈妈背到哪里去。
大伯愣片刻,沉默两片刻,他俯视着比他矮两个头爸爸,奶奶嘴角淌着米汤,很快地濡湿大伯肩头,但米汤随即又干,在大伯肩头结痂,像是褪落死蛇皮,僵持着不动。大伯直直腰,他说,是长子,妈妈由来养。爸爸还是虎着身体,这个姿势让他有种怪异威严感,他说,别乱,大哥,你也不想想。
爸爸究竟要大伯想什,他就这样止住,没有接着说。大伯又把爸爸从头到脚看遍,然后他突然转身,把奶奶,又背回家。
们都站起来,看着大伯背着奶奶,步步往回走,爸爸无声又无奈地低呼口气,这使得他那微驼背又更弯些,刚刚那如虎般威严也顿时没入正午蝉鸣中。除此之外,没有人知道应该说些什。
大伯低着头走着,渐渐地,他觉得肩上奶奶已经不再吐着米汤,大伯听见奶奶沉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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