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欠那多,欠那久?”
“给你算笔账。那时候你哥你姐在读书,哥个月要三十,姐四十,和你爸工资加起来不到百,这就去大半。
“外公死时候,是和三舅借钱来办酒。
“大舅原来在大修队,天天扛铁镐修铁路,苦得很啊。得帮他调到麻尾机务段,对不对?大舅妈在黄后小学,天来回走四个小时啊,天天脚都是肿。不帮她调到
用粗麻绳前后捆两道。自己动手能省出两块钱。旁边零工喷着烟笑道:“唉,累死累活省这点钱,不值得嘛。”爸也不说话,打出绳套挂在肩膀上,脚蹬就上路。爸在前面拉,在后面推,两人蓬头垢面、说说笑笑地回家。
夏天,榕江西瓜上市,看到满街西瓜皮,妈灵机动,瓜皮切碎熬烂应该也能当猪食吧。当天晚上,她就带着出门,依然人个竹篮子,没多久就捡回两篮。果不其然,猪点不挑食,吃得很高兴。于是,每天晚上做完作业,就和妈上街去捡瓜皮。后来爸总结出经验,把通火钎子弯成钳子状,往瓜皮上挖,就叼上来,省不少弯腰力气,也不脏手。
印象里,那些捡瓜皮夜晚是恍惚,街上人头济济,昏黄灯光投射出凌乱光线,个个人都成剪影。在重重叠叠黑影里面穿梭,像钻迷宫样。捡回来西瓜皮有些很脏,沾满泥浆,们倒在大舅打大木盆里,先用水冲两道,再用猪鬃刷子刷干净。
这样生活到小学六年级才告段落。来,父母担心成绩不好考上离家远初中,于是不再让参与家务;二来,他们工资也涨两回,虽然只多出几块十几块,但很大程度上缓解压力。爸妈除养猪种菜,偶尔才做做背带,妈对花草酷爱又开始复苏,家里点点种上百盆花草。父母随时需要搬动花盆,帮它们躲雨或者晒太阳,还要天天给浇水,仍旧忙个不停,却已完全是放松状态。
疑问
多年来,们姐弟仨直有个疑问,为何爸妈长年累月地辛劳,想方设法赚钱,生活却成不变地窘迫?们甚至怀疑这些辛劳根本没有带来收益,是赔力气白费劲。只是担心说出来会让父母伤心,才直把疑问憋在心里。
偶尔提及那些熬人岁月,爸妈只会微笑着说:总比去打麻将赌博健康啊,就当锻炼身体嘛,你们看这多年,们几乎没去过医院,要总是坐着不动,恐怕会坐出病来。可们几个离家人知道,这样轻描淡写并不能抹去他们皱纹,只是给那些艰难日子涂上层可以回望色彩。
直到二〇四年春节,那时候哥哥姐姐已经离家,和妈聊天时说到家中房子可能要拆迁,妈眼睛就湿,说道,去年才把盖房债还完,想清清闲闲度过余生,谁知道又摊上这样事。
吃惊:“什?们家直欠债吗?”
“是啊,总算还完,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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