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臂发力,双刃相碰,金戈之声骤响,不知传多少代两把尖刀应声而断。
张家已然绝后,双刀自然该断。
两年后女儿生龙凤胎,吃过满月酒回家路上,张屠扑通声双膝软倒,头栽倒在地,再也没起身。
此后潼水再无张屠。
光华暗转,此后经年。
拾窗明几净,衣褥浆洗硬挺有型,女人香和饭菜香,渐渐驱散新房独有生涩土味。张屠闲暇时就坐在小凳上磨刀,边磨刀边看水井旁浆洗衣物新媳妇,她发鬓常年插着朵时令鲜花,搓衣时轻轻哼着山歌,妍丽花朵就在乌油油发上摇曳生香,那抹淡香萦绕在小院上空,几十年也没散去。
成婚第五个年头,他们女儿便出生在这满是花草果蔬青瓦院里。张屠夫大约也知道自己就这个后人,和媳妇商量过后,将闺女当作宝贝疼着养着,心只想要招赘。
那年潼水县人都知道,已经订亲程家小子,不知叫哪里来猪油蒙心,要死要活地推掉从小定下娃娃亲王家小姐,甚至不惜与王家翻脸,只为娶个屠夫闺女。这实在是太不成体统,这门当户对好姻缘不要,非要个杀猪人家。
张屠也实在愤懑,他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及笄,满心只想招个上门女婿,延续张家香火,不料还没来得及放出风声,就让程家上门提亲媒人踩坏门槛。
且婆子们还都不是本镇媒婆,镇上都是乡里乡亲十分熟稔,媒婆们也都知道他心思,更不想凑这桩门不当户不对姻缘,便都袖着手等着看笑话。
程家小子已经是程家老爷,那个兔牙姑娘,也成程夫人。
“没吵醒,也没睡熟。”程老爷抓件斗篷走过去,披在她身上,又去握她手,触手寒凉,不由嗔怪地道章“怀着身子,大半夜里看月亮,当自己是嫦娥家兔子?”
“是兔子,谁是嫦娥?”程夫人抚着高高隆起腹部,嬉笑着道章“心里燥慌,你陪出去走走。”
“夜里凉,要去哪里逛?”
“去看看湘芷罢,”程夫人道章“近些日子她清减许多,难免忧
她们等着程家小子叫他老子顿好打,也等着张屠将那异想天开程家小子顿好打。
程老爷打是打,打很凶,听说挨打程家小子三个月都没起身。大家都以为此事必然消停,不料第四个月,程家小子请来当年替张屠说亲老媒婆,也是张屠媳妇同乡长辈。
张屠始终都不知道老人家对他媳妇都说些什,原本站在自己边立定心思要招赘媳妇当晚就改主意,为此不惜跟他赌气,连发鬓边花都不簪。
张屠瞅着媳妇黑油油发鬓,少那朵看惯眼鲜灵灵花,便声不吭退回后院,个人在后院闷两天。第三天回到前院,低头认输。
娶亲那天,老张屠已白发染鬓,煞气全消。依然手持两把杀猪刀,对前来迎亲程家小子狠声道章倘若对不住家女儿,当如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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