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世背对着他，笑
声说：“这个冬天
还能过得去，莫说除夕，元宵都吃得上。”
“那便好。”柳延说。
“去睡。”许明世说，佝偻着背，缓缓走出去。
沈珏站在旁，看着他进屋，又熄烛火，客房片黑暗，这才回过身，对柳延道：“他也没什
朋友。”
柳延点点头，沉默良久才道：“最后段路，他来找们送，就好好送段。”
许明世走到柳延跟前停下，在屋内烛光
摇摆里，望着他道：“来看看你们。”
他背部佝偻起来，仿佛这些年光阴积累成座山，压弯他摇杆。他说这话时候，眼睛眯起，眼中是老人特有浑浊，脸上沟壑叠嶂，不过年未见，他比先前见到时，又老许多。
许明世看看柳延，又垂下眼，望着他怀里黑蛇，同样嘶哑而苍老嗓音，低低道：“老蛇儿，你不认得？想来看看你们，你却不认得，你这老蛇，讨厌很呐。”
柳延忽而明白，许明世这趟来，是来告别。
“沈清轩，”许明世道：“该事已，现已无处可去，你还能像那年样，收入府做客？”
那烧鸡吐吐信子，柳延撕片肉喂过去，真心开始担忧，会不会把他肚皮撑破。
沈珏见状道：“该是无事，他要冬眠，此时自然多吃些。”
“它中午刚吞两个鸡蛋。”柳延指指院外：“吐出来蛋壳怕是还没干透呢。”
父子两人都不曾养过动物，饶是他们活成人精，遇上这种事也都没主意，面面相觑。
“要不……”沈珏犹豫着道：“少喂点？”
沈珏“嗯”声，“知道。”
“怎说，也是几百年交情。”柳
柳延挽挽唇角，道：“什时候，许明世也会这虚头吧脑客气？”
许明世嘿嘿声，“那就不客气，”说着转头对沈珏道：“小子，走不动，你给找间屋子，铺个床吧。”
虽有仇怨，这回，沈珏却未说什，转身进偏屋，替他收拾房间。柳延则请他进来，两人坐在桌边，饮着茶闲聊。
没会屋子就收拾好，许明世打个呵欠，道：“那去休息，明儿接着聊。”
“许明世，”身后柳延叫住他，问：“今年能起过除夕吗？”
“嗯。”也只能这样，柳延虽然不介意养出条胖蛇，却怕养出只因进食过多病蛇。
沈珏站在旁看片刻，突然说有人来，走出去，柳延站在门旁，看他拉开院门，接着门外走进来人，黑夜中隔得稍远看不清面容，身白袍，发丝银亮。
“沈清轩，来看你。”那人开口，声音很大，却苍老粗粝，柳延愣下，觉得这声音有些陌生，却又有些耳熟。
“你怎来？”沈珏站在旁，不冷不热说。
“哈哈，无处可去，自然找你们。”那人还是那副老态龙钟嗓音，却又有许多顽皮意思在里面，柳延这才醒悟，来人是许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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