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料墨汁,粗细不毫笔,便呈在桌案上。
柳延走向桌案,将画卷铺展其上,自己研墨,待墨汁研好,才提笔笑:“再添些。”
伊墨走到他身旁,静静望着那幅画。
院里人声渐消,沈珏送走宾客后重新关好门,赶去厨房忙碌着家人早上吃食。抓把白米撒进锅,加水,小火慢慢熬香,又洗些青菜,切成丝,米粥熬熟后洒进去,点些香油,又准备两盘小菜。沈珏端着木盘唤两人吃饭。
屋里却毫无动静,平白没人理他。
尸骨入土这多年,再活过来是重入轮回柳延。只是得伊墨付出,才有三生记忆,如果伊墨没有这做,而今柳延,照样还是季乐平生命中过客,或许连路人都算不上。
前世季玖,遇到英明帝王,所以能够实现抱负。
也同样是因为帝王多疑嬗变,季玖死以酬知遇之恩,保季家太平。那世他不欠谁,谁也不欠他。
对儿女,他有思恋与惆怅,却并不是很难过。或许是因为很早很早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离开。
“季玖真死吗?”伊墨蹲下身,手搭在柳延膝上,扬头望着他眼,轻声问:“死吗?”
有羽睫偶尔轻颤下,遮住眼。
活着便是这样,有许许多多为难地方,在无数条岔路面前,总要有人做出抉择,从哪里开始,往哪里去,路与何人为伴。
三生三世,他做许多这样抉择,有好也有不好,有对,自然也有错。而不论好与不好,对或者错,路陪伴在身边,也只有这两个人。不论他做出抉择时,给他们带来多少伤痛,想要陪伴心情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这样份心情,便抵得上切。
外面熙熙攘攘人群,两百年前是他路人,两百年后,还是他路人。同样,他也是这些人生命里过客。
最后陪伴在生命里,相互依靠,彼此帮携,只有他们三个。
沈珏纳闷会,自己推开门走进去。柳延正伏在案前,也不知是在写
柳延闪开他视线,稍后又挪回来,迎上去,道:“那棺木你都钻过,里面可不是个死人?”
“是。”伊墨说。
柳延抿抿唇,突然道:“你藏那幅画在哪里,拿给看。”
他说是那副火盆里取出画,伊墨拿出来,两人将画卷展开,隔近七十年光阴,画纸微黄,画中景物却依旧鲜鲜润,飞舞桃花,纠缠肢体,那年那月作画心境似乎又归回脑海,柳延眨眨眼,眼角湿润,泛起红。
“弄些笔墨来,”柳延说。
曾经路很难走,也路鲜血淋漓走过来,互相伤害过诋毁过,最终也都各自原谅。依然能在起。
在起。哪怕天,对他们来说也弥足珍贵。容不得质疑与诋毁。
伊墨走过去,抚着他头问:“难过吗?”
“有点,”柳延回道:“只是点。因为,季乐平爹确实死。”
确实死。季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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