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玖不着缕棉丝躺在榻上,身侧那人将他搂着,同样光裸。薄被里肢体是被迫交缠,季玖额上泌出大滴汗水,湿润额角。
由始至终,伊墨都用臂膀将他在怀里锁紧,仿佛怀抱着稀世珍宝,小心却又用力紧缚,像是害怕被人抢走。偶尔低下头来,在那潮湿额上舔过,尝到汗水有股咸味,咸到让他舌根发苦。动作里有散乱发丝撩过他唇边,伊墨在上面轻轻吻着,姿态是他与季玖都看不见虔诚。
季玖眼睛始终是闭,看不见他,也看不见他眼里自己。这样事连同今夜他也才经历两次,无从分辨好坏,无从分辨轻重,也没有这份心思。
却不知道身上那人由始至终,都小心而轻柔动作着,如猛虎细嗅蔷薇。
身,只立在自己身前。季玖还是不动,静观其变。
伊墨垂眸看他很久,才说句:“杀业太重,命贵而寿短。”
季玖不料他突然说出这样话,愣下,随即冷笑。他自然知道自己命短,若是命长,才是真正毁季家。为保子孙,他自当命短。伊墨看出他不屑,也知他心中所想,不由想到百五十多年寻觅,这世,就算远远看着,却又能看多久?不过十几年而已。时限到,这人杀业这般重,谁知还会不会轮回成人,许是畜生也未必。到那时,他又去哪里寻他,哪里能找得到他?他沉默片刻,道:“想抱你。”
季玖更是不屑,仍是不做声。他不知术法已解,只是不愿意同他多说句话。
随后被人抱起来,走向床榻。
他脸上已经白,身体僵硬,如同木偶。
伊墨将那僵硬肢体抱在怀里,紧紧拥着,仿佛怀里还是那世喜爱他却不敢说出口沈清轩;明知人妖殊途,也要强留沈清轩;明知强留,却又不舍得放开沈清轩;连句喜欢,都藏生至死才敢说出口沈清轩……生怕他来世寻他,生怕他真喜欢,在寻觅中受苦。
有些事情,只有百年过去,他才能看清楚。逐渐明白,沈清轩在那个年月里,是如何胆战心惊又情不自禁过着每天。
伊墨将季玖死死搂在怀里,怀中人呼吸声是忍耐沉重,肢体是僵死干硬。
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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