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年长些道人唤住。
道人说:“那蛇。”
知道自己是蛇伊墨便停下,调转头来,黑豆般眼睛冷冷看着他,似是等他继续说话。
“你这蛇到有趣,颇通灵性。”
伊墨那时还不叫伊墨,无名无姓无足长虫只。山中飞禽走兽不少,也有些修炼成精,喜爱呱噪,伊墨即使不感兴趣,却也对这些仙妖魔精略知二。他从未想过修炼成精或妖,只觉现状就很好。
狼烟烽火燃到这小小青山。
山下鼓声大作,喊杀震天,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儿郎们马革裹尸还。
却有更多儿郎身躯留在那片土地上,皆是断肢残臂,尸首分离。
过多血腥和壮志未酬怨气终于铸就魔物,时小小青山终日阴风阵阵。
那时他仍是懵懂条小蛇。
无端消失。
那薄薄蛇蜕虽他自己看不上眼,但他毕竟是千年老妖,所蜕之皮亦非凡物,但凡叫人取走,必生事端。是以多少年直在寻觅。
直至今日,那东西才有眉目。
沈清轩闻言又问更详细些,伊墨也无隐瞒,作答,言谈中难免带上些往事,露根底。只是伊墨并不在意叫人知道,沈清轩却因上心而仔细记下。
直以来沈清轩只知他是蛇妖,却不晓这蛇妖来历与过往,今日方知伊墨之所以成妖,却是叫人点化,甚至伊墨故乡,也远在万里之遥。
作为蛇安稳现状,却被这道人打破。
那道人自腰间取出壶酒来,笑眯眯道:“看你刚刚睡醒,想必腹中饥寒,请你喝酒如何?”说着径自打开酒壶。
那酒也不知何物所酿,清香扑鼻,伊墨虽知他不怀好意,却也着实饿,犹豫片刻就饮那葫芦中酒水。
待他饮完酒,重新抬起头时,就发现眼前世界不样。
只见原本看来苍翠树林里,缭绕着股墨黑之气,
魔物横生,自有圣人仙家临世。
日山脚下来两名道人,其中名却是道童,同师父起前来。
彼时惊蛰,小蛇伊墨也从洞里探出头来,游弋在草木中觅食。却因冬眠刚醒,身体僵硬笨重,就这头撞在道人鞋边。
那道童惊叫声,抬脚欲踢,却叫师尊阻止。
小蛇伊墨见这两人不打算为难他,自也懒得为难他们,即使腹中饥饿,也知道自己吃不下这两人。掉头欲离去。
沈清轩提笔问他:因何离开故乡?
伊墨想会,回个字:吵。
故乡与人来说,是灵魂之根,与蛇来说,却也仅仅是出生之地而已。他原先只是条懵懂小蛇,吃饱就睡,遇春则醒,遇冬则眠。居于山中洞穴,不知世事。
其时天下战乱,五州十国,烽火连绵大地。乱世中却百家争鸣,学者圣人、英雄勇士更迭而出,时不知多少豪杰与神魔共存。又有修仙道人,炼丹术士,弥勒弟子,各方流派汇聚在这乱世之中,精彩纷呈。
他条小蛇,不懂人间乱世,安于隅。却不料战火终有倾轧而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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